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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今天还是从逐字稿开始,这个来访是位女性,三十岁,每周一次,这是第6次,治疗师也是女性。
来访这次是用一种非常有意思而且很经典的方式开始这次谈话,来访说:“来的时候。”这句话非常重要,这句话告诉我们其实在来的路上她在想有关治疗的部分,所以,当来访讲“在来的路上我...”或者说“在治疗结束后,我...”,这是在告诉我们在他们心里做了一个联系,他们把治疗中发生的事情和之后或者之前发生的事情连接起来了,所以,当他们以这样的句子开头的时候,我们要仔细听这个部分。
比如,来访说“上次结束之后,我在街上,偶遇了之前的老情人”,听上去这句话跟咨询没有什么联系,但其实当他们这样讲的时候,他们心里其实把这件事和咨询室里发生的事做了联系的,所以,我们要倾听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关系。
这个来访就说:“来的时候,我就在想啊,我就想我们之间是不是适合的?”所以来访就提出了一个问题,就是“我们在一起的这个工作对我来说到底适不适合,到底好不好”,她后面就进一步讲了一下她的感受和想法。
就是有这样一些来访一进来就会说“我不知道到底我们的工作是不是有效的”,对这样的来访我们应该怎么做?在我职业生涯中确实有段时间,当我听到来访讲这样的话,立刻在我心里就会激起恐惧的感觉,但是通过我很多年的实践之后,我知道,当来访讲这样的一句话的时候,他其实是带来了一份礼物,其实我们应该对此感到感激,是因为他们这么做的时候,他们把他们对治疗的怀疑、顾虑非常公开的带来给治疗师,直接跟治疗师就这个部分来谈。因为他对这个治疗师有足够的信任,所以才会在治疗师这里直接暴露这个问题,还有他忧虑的地方。
也就是他这么做的时候,是在向治疗师揭示自己内在的这些体验和感觉,虽然表达的是怀疑的这个部分,但其实是对治疗和治疗师表示信任的一句话,所以,如果我们的来访直接对我们有这样的表达,那其实好过来访有这样的感受但不直接跟我们表达,所以,这样的表达其实带来了一个机会,这个机会给到双方,让双方可以对这个部分进行进一步的拓展,探索当下和治疗师发生了什么或者有什么体验。
后面她就讲了她跟她老板之间的一个故事,她在解释老板的行为的时候用的是一种偏执的方式,所以,如果当下她能跟治疗师探讨这个部分,她其实有一种倾向性,不管什么样的情形发生的时候,她总是期待那个比较糟糕的情况,所以,如果可以公开跟治疗师谈论这些,其实就是会带来一个进一步打开和探索的机会。
所以,当来访对治疗师表达有顾虑或者有怀疑的时候,通常在这个过程中会有移情,有的时候,在治疗师和来访之间是有一些真实存在的问题的,这种时候,这个部分是需要去看去面质的,有的时候,既有真实的部分,也有移情的部分,可能是两者的结合,但是我们并不知道在每个情景下究竟是怎么样的,除非我们就这个部分进行探索。
用这个机会来看,来访的心理到底发生了什么,也就是来访在心理如何组织和体验这个世界的,因为我们也是他们体验的世界的一个部分,所以,这样一个打开和探索的机会,对于来访和治疗师双方都是很有价值的。现在回到逐字稿中。
来访说:“来的时候,我就在想啊,我就想我们之间是不是适合的?”后面做了一个解释“我觉得今年状态比较差吧,做了很多错误的选择,做了很多错误的判断。然后状态比较差,就是情绪变化波动非常大。我觉得还不如我认识前男友之前的那段时间。今年总体感觉不太好。”
因为这是第67次咨询,所以我们就推论出,来访已经治疗一年多了,所以,从某个角度看,来访是在责怪治疗师或者这个治疗,应该为她这一年过的不好负责,同时看到来访其实是有这样的一个想法的,她既然是在治疗中的,那么围绕她的每件事情其实都应该变好。换句话说,她正在对治疗师提一个要求,就好像她对自己做要求是一样的。
治疗师听到她今年过的不好,同时对治疗师有一个质疑,治疗师是这样回应的“是说有很多不满意的地方?”所以,从整体而言,这个治疗师其实看到来访有这些不满意,而且来访对治疗是有质疑的,治疗师的这个回答是一个比较宽泛的回答,因为她讲的是有很多不满意的地方,但在这里就错失了一个机会,因为来访对和治疗师之间是否合适有一个质疑,所以就错失了打开这个部分的机会。
但是,我是理解的,但是这是我们要在实践中逐渐学习的地方,虽然非常困难,因为我们是要帮助来访就一些困难的话题进行探索,这当中肯定会涉及到一些谴责,这会引发我们自己的一些内在感受,就是觉得我们是不够好的,这个情景是很困难的,我是理解的。但是,在这里我想强调的是,尽管很困难,但是做这件事情其实是有价值的,因为当你去避免这个事情的时候,其实我们会感觉更恐惧更害怕。
但是,作为治疗师如果我们能够停在那个地方跟来访一起探索这个部分,我们就会发现那里有很多幻想,有很多想法、感受,这些发现就会让我们对来访的心理过程更理解。通过这些发现,也会帮我们理解来访的思维方式是怎么样的,更好的去贴近理解这个来访。
所以,如果我们能处理这个情况的话,其实治疗师就创造了一个机会,来访可以公开的、直接的跟我们对话,也可以直接跟来访走的更近,这样也可以给双方提供一个机会,更好的理解来访内在心理的一个组织过程。
治疗师说:“是说有很多不满意的地方?”来访回答说:“我觉得去年我的变化还是蛮大的,是在往好的方向。今年就越来越糟糕,就现在我觉得我的人格有些分裂的感觉。就是我特别渴望跟人建立关系,但是,要么我对别人不感兴趣,要么我感兴趣的不靠近我,要么靠近我的就是不怎么好的人。然后我往往即不相信自己的感觉,又不相信对方说的。总要去求证,求证了是事实后呢就很伤心。自己一个人的时候会觉得很难受。就想知道在你的判断里我今年到底是一个什么状况?”
所以,这段中,来访在讲对自己的怀疑,她不相信自己的感觉,也不相信其他人说的话,她一定要做求证,当她一个人感觉很孤单的时候,会感觉很难受。在最后结尾的时候,就转向治疗师“就想知道在你的判断里我今年到底是一个什么状况”,她在向治疗师确认这件事,希望治疗师做这个权威的角色,而不是自己领导自己。
在这个地方看到她内在的一个挣扎,是不是要把自己的这个主权给放掉,她呢其实在生活里会把这个部分给别人,这其实已经很久了,但是,在治疗中,她其实是在学习自己来做主,所以,看到内心有一个挣扎、冲突。
除了这个冲突之外,在这段中我们还看到其他的东西,她说“我特别渴望跟人建立关系,但是,要么我对别人不感兴趣,要么我感兴趣的不靠近我,要么靠近我的就是不怎么好的人。”从本质上,她在说渴望跟别人建立关系,但是不管怎么样尝试,这部分总是没办法达成。这个部分就像回声一样,回响的部分就是她一进治疗室开始的那句话。
她的这样的话,让我想到她可能有某种幻想,在她心理,她觉得只要自己足够好,或者只要她做对了事情,那么围绕她身上发生的事情都应该是好的是对的。看到是有一些证据的,显示来访没有主动获得她想要的部分,相反,她在想自己的时候或者做事情的时候,她其实是比较被动的。
所以,当我听到这个部分的时候,就会在心理出现这样一个想法,来访有这样一个幻想,只要她足够好,做对了事情,那么围绕在她身边的所有事情都应该是好的,所有的东西就好像魔法似的出现了,她就不用为此付出努力。这个地方我会想来访是怎么组织她自己的心智的,我会有一个假设,这里有一个跟期待有关的部分,她觉得如果她是好的,她就会得到她想要的东西,但是与此同时她有不用对她获得的东西负责,不用靠自己努力得到,只要够好就可以得到。
来访说:“就想知道在你的判断里我今年到底是一个什么状况?”她其实在问治疗师“你觉得我们的治疗是不是有效的”,治疗师说:“这是必然要经历的一个阶段,之前我也说过,这个过程会有不舒服的感受。”我觉得治疗师说的这个部分是对的,治疗过程确实会带来很多不舒服的感觉,作为来访也需要知道这个部分。
虽然治疗师讲的是对的,但是治疗师就失去了就这个部分进行探索的机会,特别是来访质疑他们之间是够合适的这个部分,所以,当治疗师说这个过程会有不舒服的感觉的时候,来访就说:“但我觉得…”所以,这个地方其实也是一个很重要的点,当来访想说一些话,但中间又停掉的时候,作为治疗师,这个时候,我们的工作就是帮助来访去进一步的揭示出停下来的那个部分是什么。
所以,在这个地方究竟他们的感受是怎么样的,为什么在这个地方他们不去谈论自己了,她是用“但是”这样一个词开始的,也就是她对前面治疗师讲的话其实是有一些顾虑的,别忘了前面来访讲过她怀疑她和治疗师是不是合适,今年她更好了还是更糟了,她自己的感觉是更难受了,但是,这一刻她用的是“但是”开头,她讲的很清楚她还是觉得这些问题都还在,她其实想说一些事情,但是中间又停了下来,所以,她为什么让自己停下来,这是很重要 的。
在我心里,我觉得这个部分是需要治疗师的一个提问的,比方说可以说“你在这个地方没有接着谈你自己的感受,到底发生了什么?”是不是来访听到治疗师在这个地方是有焦虑的,所以,这个来访想要照顾这个治疗师。或者是不是来访感觉到她的这些感受其实治疗师并不是很欢迎的,所以她才会停下来。是不是来访对自己有评判,她觉得自己没有权力去体验自己的感受。
我们并不知道答案,因为我们没有对这个部分进行过探索,但是作为治疗师如果这个时候我们可以打开这个部分,直接问来访“到底是什么阻止你谈论自己的感受呢?”所以,做这样的干预就会让治疗变得更丰富,也可以帮助来访更好的理解自己的内在体验。我们从治疗师的回应中,确实看到这样的互动给治疗师带来了一些焦虑的感觉,或者激起了一些反移情。
咨询师说:“你刚才说还不如认识前男友的那段时间,又说到不如去年那段时间。我会觉得这个对比是有些区别的。怎么这次是跟认识前男友那时候对比了?”从这个回应可以看出治疗师是在努力回应来访之前提出的问题以及顾虑,想对这个部分给出答案。
所以,治疗师就回到了前面来访说“还不如认识前男友之前的那段时间”然后又说“还不如去年那段时间”,讲到这个两个对比是有区别的,所以,在这个地方想问问治疗师那一刻内在的体验是什么。
学员:是有一点焦虑的,因为之前有类似的抱怨。
是啊,当来访在治疗中不断有抱怨出现的时候,可能来访会终结治疗,但是我想说来访停止治疗也不是世界上最糟糕的事情,这种事情其实是经常发生的,如果来访离开治疗也不意味着你是一个坏的治疗师,所以,作为治疗师我们很容易做的一个事情就是我们会把来访对治疗的怀疑或者恐惧理解成对我们治疗师的一个批判。
我们作为治疗师,如果真的可以打开这个部分,有关于我们自己内在的恐惧,和焦虑的这个部分,去看我们到底害怕、焦虑什么,好像那个来访会说“你是个糟糕的治疗师,你把我的情况变得越来越糟糕,你真的是不配做我的只来是等等”,随着你把这个部分打开的越来越多,往下面走的越来越深的话,这其实会帮你理解到来访的内在心理,同时也创造了一个机会可以让你和来访靠的更紧。
所以,来访对治疗的不满其实是真实的,那这个部分其实也是值得探索的,因为经由这个部分我们才了解来访做的事情其实是阻止她获得她想要的生活,所以,通过来访的不满意,其实可以去探索,理解到这个部分。所以,对于这个特定的来访我对她是有一个假设的,她有这样一个期待,她觉得只要她找治疗师,进入到治疗中,就会有人帮她做这些事,帮她把她的生活变得更好,去为她做这些事,所以她把她自己和她想要的生活中间做了一个切断。
所以,如果能够和来访有一个具体的讨论,当然我其实并不真的认识这个来访,但是我会有这样一个想法,去讨论到底她对这个治疗有什么不满意的,这样的讨论可以帮助双方都可以看到这个来访其实有这样一个预期,她希望只要她进入治疗,事情就会有人帮她做好,她自己就不用为此承担责任,她把自己和能力与责任之间做了一个切断,所以,她没办法得到她真的想要的那个部分的。
后面的来访的回应很长,没时间读出来,捡两句话来读一下,她说:“大部分情况下我不相信我自己,宁愿去相信别人。”这说明她相信自己之前是宁肯相信别人的,所以,这个部分很重要,她为什么选择先要相信别人,不相信自己,她对这部分其实是有投入的,也就是她一直是这样的表现,所以,她究竟是怎样对这部分有投入的呢?所以,我们要对这部分进行探索,因为这样的表现阻挡了她获得想要的生活,因为其他人是不会给到她真正想要的东西的,治疗师也不会提供给她真正想要的东西。
作为治疗师,如果我们能通过自己那关,也就是对自己的责备批判,我们才能去打开这样的话题,去了解来访究竟在想什么,在体验和感觉什么,这样的话,才会帮我们了解来访的内在心理是怎么样组织的,以及她是怎么样对自己的行为模式进行投入的,她其实不相信自己,宁愿相信别人,怎么样在这个部分不断地做更多的。
那么治疗究竟能做什么呢,一个好的有效的治疗其实并不是帮来访去感觉更好,相反如果这个治疗有效的话,去帮来访在生活中经常回避的部分做一个探索和一个打开的工作,这样才能帮他们更清楚的看到这个部分。
所以,这个地方想把时间给到治疗师,想问问治疗师对我们刚才的督导有什么反馈?有没有什么想继续补充的。
学员:老师刚才给的提示会让我有一个新的思考,我还是想知道,遇到来访第一段那样的表达的时候,老师会怎么具体工作。
我会用来访用的这个词语,“适合”,我可能会回应说:“我其实很想知道当你说我们是不是适合 的,我们讲讲这个适合。”对于来访能够如此直接的把这个部分告诉我,我其实是很看重的,很重视这个表达,因为这个表达也会让我们的关系变的更诚实,可以更公开的有一个讨论,所以我会让来访知道我很欣赏她表达的公开,或者很欣赏她的勇气,因为我知道能够这样表达是很难的。
所以,我就从这个地方开始,我就说:“我其实很欣赏你的坦诚和勇气,所以关于你说的我们之间是不是合适的这个部分,我想要了解的更多。”治疗师还有什么想表达的吗?看上去还有话想说。
学员:之前讨论过合适的这个话题,她对前任治疗师有很理想化的部分。
好吧,这其实对治疗师而言是增加了难度的,因为这里有一个比较出现,我们都知道这里面是有一个竞争性在里面的,其实这个让治疗师做个案的时候会更困难一些。所以,做治疗师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自我惩罚是一种特殊种类的寄生虫。它会利用手边的一切资源蠕动进来访者的生活:想法,感受,幻想,行动,连接的方式,性格,生活方式。我这么说是做了一个比喻,想表达的是自我惩罚在人的生活当中有无穷无尽的呈现方式。弗洛伊德(1933)把自我惩罚的超我的功能添加到他之前发展出来的本我和自我的概念上。 弗洛伊德认为,随着孩子逐渐内化家庭和文化的传统,超我就伴随孩子的成长而发展出来。
这种道德和价值观的早期吸收对于控制那些社会所不能接受的冲动有重要的意义,比如攻击性,因为如果违反了超我,就会引发内疚,羞耻和焦虑的感受,以及想要为自己的行为赎罪的需要。超我的发展对于保持社会的稳定性和管理中断以及破坏性的行为是有价值的。神经心理学的研究表明,道德和良心是一个球状区域——当中有很多相互连接的神经网络。就像我们在这个课程当中不断强调的一样,当我们去处理那些未能充分发展的,被误解的,情感上尚未被消化的心理过程时,心理功能的早期的组织工作会把我们置于危险之地,并对个体的心理功能产生了重大的影响。
当我们看待自我惩罚的时候,有必要把超我功能的起源放在心里,因为儿童认识世界方式必然会影响他的行为,这可以帮助我们去理解一些行为,否则就没办法解释。举例说,有个小男孩,他最早期的关于兄弟的记忆是当他们玩的时候,他把他兄弟的手指夹在门缝当中。他最早期的关于父母的记忆是,他听到他爸爸在打妈妈,而他无力阻止。这个男孩长大以后,成为了一个极为和气的人,总是竭尽全力帮助其他人——从许多方面说,这也不是个坏结局。 但是自我惩罚进入到画面当中来。
这个男人很会照顾其他的人(他的妻子,孩子,朋友),但是他不太会照顾自己。他的财务状况岌岌可危,一天只吃一顿饭,也找不到什么日常生活的乐趣。对于伤害自己的兄弟和无法保护妈妈,他有愧疚与自我惩罚,这些感觉极大地影响了他的性格和生活方式的选择,即使对于这些状况,他不应该是那个被责备的的人。他其实并不是真的想伤害自己的兄弟,而且想阻止妈妈被打,但他毕竟只是一个孩子,做不到这些。
但重要的是要了解到,他责怪自己是个孩子,这种指向自身的责备和自我惩罚极大地影响到他如何组织自己的生活。当然它们并不是唯一的因素(我们都了解多重决定因素的原则),但是这些感觉确实极大的影响到他的动机和心理。
自我惩罚在饮食障碍当中也起到很大的作用。我有一个来访,她于自己的独裁的父亲之间的关系在她与食物当中活现出来。Susan 会在一段时期内,去吃“好的”和“健康的”东西。但是到了某个时刻,她的那种“在好的状态”的感觉就会变成“被控制着”的感觉。当这种感觉逐渐增加的时候,一种想要自由的渴望,不再被独裁专断地要求所控制的愿望就会愈发强烈。最后,她会屈服于冲突当中的这股强有力的,反叛的内在动力,开始吃以前禁食的食物。早期的剧本在当下来访者与自己的关系当中活现,特别是她与食物的关系当中。但是到这里我们还是没谈到自我惩罚是如何在当中呈现的。
到现在,我们已经看到来访者的冲突,对于权威的要求到底是屈服还是挑战,她苦苦挣扎(权威的需要,起先是她父亲的要求,现在内化为她的自己应该怎么吃东西的想法和愿望)。但是Susan 又往前走了一步。当她赋予自己想吃什么就吃什么的自由的时候,她吃什么和如何吃就变得很重要了。她吃东西这件事被设计成对自我的惩罚,而且确保惩罚会实施。她不是给自己许可,去吃一块糖,一块蛋糕,或者一个蛋卷冰激淋。她吃的是六大块糖,几乎是整整一个蛋糕,或者几品脱的冰激淋。她一直吃,直到自己在身体上情绪上感到恶心为止。她不断地吃东西,以确保她因为违背父亲的独裁要求而受到严厉的惩罚,比 如身体的受伤,心理上的痛苦和身体上增加的重量。Susan的进食是一种屈服,反抗,被惩罚的循环的再次活现,而这种循环是她所成长起来的家庭当中使用的一种惯用语言。
你也许会问,为什么Susan 会这么做。为什么不用其他的方式来对抗她的父亲,比如更合理地想吃什么就吃什么?这个回答非常重要而且相当复杂。给自己一个权力,可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对Susan 来说是一个多面向的问题。
从理智层面,她理解照顾自己不光是自己的权力也是自己责任。但是在情感上,在她的幻想生活中,还有其他的动力在起作用。在情感的层面,Susan 非常强烈的感觉到,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就等于异端邪说。 她正在犯罪,对抗自己家庭,对抗自己的父亲。她在和她从小成长起来的方式做分离。她不再是那个服从的女儿。她不再是好孩子。
对于做自己的权威这件事,Susan 感到内疚,就好像照顾她自己就是在公然反抗自己的父亲。她觉得,当她照顾自己,独立地做事情,做选择的时候,她正在做一些错的可怕的事情,这些感受会引发补偿自己内疚的行动。Susan 的想要获得独立的尝试,想要自己决定吃什么,什么时候吃,以及如何吃的努力势必会伴随着过量进食而出现。用这种旨在伤害她,惩罚她篡夺了父母的权威的方式吃东西,对Susan来说其实很重要。
自我惩罚弥补了Susan 想要控制自己生活引发从而的内疚。它其实让Susan 感觉更好,而不是更糟糕。这就是为什么内疚和自我惩罚在治疗的时候会如此困难了。来访者通过自我惩罚会拥有复杂的,持续的,令人满意的感受。自我惩罚对于来访而言经常是很重要的。它让那些彼此冲突的要求获得了平衡。
经常发生的事情是,当我们和那些自我惩罚业已成为他们的一部分心理的来访工作的时候,需要花一些时间来辨识那些模式。我们不仅要关注内疚,羞耻和焦虑是如何在来访的思维与行动中呈现的,也要关注那些体现或活现自我惩罚倾向的行为所呈现的先后顺序。我们可以在来访如何与他人做连接当中看到这些模式,从来访如何与他们自己做连接当中看得更为清晰。在来访进入到治疗之前,他们倾向于不关注自己的心智如何运作。治疗会吸引来访者的注意力,使之带着好奇心关注到这些模式,也让他们对究竟发生了什么产生了兴趣。我们经常提到,邀请来访以合作的方式来发展他们对于心智功能的观察性自我,是件很有价值的事情。
除了改变来访者和特定的冲动,想法,感受和幻想做连接的方式以外,这种合作的工作帮助来访发展出一种“有意识的,逐步增加的和分析师的自主性合伙人关系”。特别是和那些自我惩罚的倾向工作的时候,这种合作的伙伴关系就非常重要,因为它会把来访与治疗师放在一个团队当中,一同去搜索来访内在的动力,正是这些内在的动力让痛苦和惩罚变成了维系来访心灵平衡的某种妥协。关于这样的表达,我们在上一节的逐字稿当中看到,来访者在出交通事故之前就一直在违反交通规则。这个内在的过程我们可以帮来访关注到,帮助她理解她内在的自我惩罚的冲动在大声疾呼,想要被看见。
关于帮助来访辨识出自我惩罚的前后顺序 ,还有一个更有用的例子。Betsy 来做治疗,不断抱怨自己低落了整整一个周末的情绪。她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因为她周末其实过的很好,因为做了自己很喜欢的事情。我注意到的第一件事,是她和我做连接的方式。她的抱怨是一种哀叹,就好像一个小孩子找她的妈妈来为她解决一个问题一样,我也观察到她把自己低落的情绪和过了一个很好的周末联系在一起。
这个地方有联系吗?我们要如何邀请来访成为一个对自己内在过程积极观察的观察者?我向 Besty反映了她所描述的前后顺序:你提到你过了一个很好的周末,然后就出现了坏情绪。这个地方有联系吗?“ Besty 回答说,她不知道,停了一会之后,她补充说,她也找不到其他的原因了。 也许是有联系,她很谨慎地说。
这是第一步,让来访参与思索到这样的一种可能性上来,即她的感受良好的状态是不是她的糟糕情绪的刺激物。虽然这种可能性是与正常预期相反的,从某个角度看很难相信,但是好的感受让来访觉得焦虑,内疚,成为自我惩罚的刺激物,这种情况也并不少见。下一步是观察,同时邀请来访一起观察,看一下这样的顺序是不是会重复——换句话说,去辨识出一种不断出现的模式。这第二步,是一种共同的合作的努力, 去评估这种潜在的问题是多么的普遍,这可能需要花很长的一段时间。这个过程要去检视一种假定的顺序是否成立,在事情的表面之下,去发现和辨识出来访的模式。
这正是发生在Betsy 身上的事情。她告诉我她去了乡间的房子,进房间的时候就摔倒了,严重撕伤了膝盖的韧带。所以,她在乡下的时间被彻底毁了——大部分的时间都花在去医院,见医生,早早回家上面了。
因为之前就和她有这样的假设,即Betsy好的感觉会引发自我惩罚,我让她更为细节地去描述她进入房子时候的体验。她提到她发现了一张美丽的毯子,毯子上面是大雪覆盖的画面,她觉得很兴奋很开心,觉得她自己的周末会过的很好。“嗯”,我评论说,“你真的感觉很好,然后你就脚一滑,摔倒了。”
Betsy认识到这个部分“有意思”,但是拒绝其中的含义,即便是无意识的,她也是参与到自己摔倒在冰上的一分子。“但是我并没有让我自己摔倒。。。我有吗?”她充满怀疑地问。在这个地方不需要来推动来访。在我们探索过程的早期,对这个部分我们也不确定。我们的目标是赢得来访的帮助,来检视她的体验,去看其中到底有什么。如果屡次三番地,我们发现好的感受之后会出现糟糕的事情,我们就可以把她的体验作为一个事实给予承认。
只有当我们收取到足够的信息,足以来支持假设的时候,我们才会走到第三步:去探索为什么好的感受会引发自我惩罚的冲动。我们一定不要忘了这个问题的答案是有多个面相的,而且答案存在于来访那里。我们没有。事实上,经常发生的事情是,我们也不知道答案到底是什么。
在这些情境当中,我们提供的可以被信赖的陪伴,以及提问,“想到了什么”都是有帮助的。我想用告诉大家Besty发生了什么的方式来结束这段关于我们工作的描写,上周Besty 来做咨询,对我详细叙述了她自己的一个体验,并独立指认出一种自我惩罚的冲动,她甚至还连接上我们之前谈论的内容,并且拒绝了一种想要付诸行动的诱惑。她对于自己的这部分自我分析很自豪,觉得她可以自己做这件事了,去理解这种普遍的强有力的趋势并与之作战,我觉得她的自豪无可非议。
和自我惩罚的冲动在一起工作需要花时间,需要来访的参与合作,也需要足够的耐心,去发展出令人信服的证据。大多数的来访都发现这个过程纵然辛苦,却是值得的。
问题一:我看到一些超我比较严苛的人,常表现出对内心探索没兴趣,而是对算命、星座、佛学等,似乎再找一个神秘而伟大的主宰者、预言者去听从,而不是听从自我内在的声音。怎么理解这种现象?
这其实是内在动力的一个平衡,所以,对于这样的人来说,其实宁愿把这种强有力的力量放到外面的角色身上,或者说是话很多的时间和精力阻止自己向内看,所以,这样的人其实并不真的想去向内看的,其实一直在外部找一个有力量的感觉,其实这就是他维持平衡的方式,因为这样的方式可能对他来讲可能更稳定。
问题二:自我惩罚似乎在每一个个案身上都可以看到,自残、自杀是不是也是自我惩罚?个案想通过自我惩罚获得什么?又想让别人看到什么?
当然了自残,自己割自己或者任何伤害自己的行为,或者暴食或者其他的方式,其实都可以被算作自我惩罚的。
所以,想要了解来访想要通过自我惩罚获得些什么,其实这是一个非常个人化的答案,没办法给到一个宽泛的回答。治愈向让别人看到什么,这个也是一个非常个人化的答案,别忘了每个答案后面都有多重因素,比方说生物性因素、心理因素还有社会层面的。
比方说一个人不断的花时间和精力把自己放在一个困难的局面中,因为他觉得如果有这样的情况,就会得到别人的关心和照顾。另外一些人想通过自残或者自我惩罚的方式,想告诉别人他们其实觉得自己很强壮,他们经历这些没问题。所以,来访想通过自我惩罚获得什么东西,这其实是非常个人化的一个答案,要根据每个个案的情况而定,如果我们想知道这个答案,首先就要去辨识出他有自我惩罚的这样一个议题,然后对这个议题做探索,才能看出背后的模式是怎么样的,探索之后我们才理解到底他想要什么。
问题三:有的人若练武术,每天的训练量很大,是常人难以接受的,但这些人又不是职业运动员。这些人的动力与自我惩罚有关系吗?如有关,是怎样的情况呢?
当然了,练习武术或者参加武术比赛有可能跟自我惩罚有关,但其实我们并不真的知道答案究竟是什么,除非我们了解这个个案非常具体的情况之后才知道。因为前面在课程中,我也提供给大家不同的个案,有关于自我惩罚不同的表现,这样帮大家理解到,虽然同是自我惩罚的议题,但是每个个体背后的动机还有和后面的动机相关联的部分都是不一样的。
但是我们作为治疗师,重要的不是去得到一个结论,匆忙的得出一个结论即什么跟什么是有关的,相反我们要保持一个开放的态度,同时去鼓励我们的来访,对这些议题也是保持一个开放,跟来访一起对这个部分做探索,去了解他们为什么用这样一个破坏的惩罚的方式去表现。
所以,作为治疗师我们也要承认,同时也要跟来访讲清楚这一点,其实这样一个自我惩罚的行为在某个意义上对他们是很重要的,这种重要性是需要被尊重的,如果我们对这个部分表现出尊重的话,这样就可以让来访谈论那些让他们感到羞耻的话题,通常发生的是,当我们向下去探索的时候,其实我们是可以逐渐去理解这个重要性的。
这个可能跟父母的连接有关,可能跟想要证明什么东西有关,也可能跟很小的时候发展出来的内疚幻想有关,重要的是要承认自我惩罚的这个行为对来访的内在是有一个动力的,而且这个部分对他们而言是很重要的,也就是说这个部分不是那么容易改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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