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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第十五节,主题是解离。我们还是先来讲逐字稿,在今天的个案中,来访是一位三十岁的女性,治疗师也是一位女性,来访一周来一次,在这个逐字稿中,第一个被提到的部分是,这个来访迟到了十分钟。我很高兴在这次逐字稿中出现这个情况,因为来访迟到一段时间,这是在咨询中经常遇到的情况。
所以,当我们倾听无意识的内容的时候,我们倾听的其实不光是他们讲的这些词语,还有他们的语音、语调,同时我们倾听的还是他们的行动,之前我也提到过,在英语中有一句成语:行动的声音大过语言的声音。所以当我们看到来访通过自己的行动,来表达一些东西的时候,这个时候我们就要特别注意他们要告诉我们什么。
有的时候,他们行动传递出来的意义是非常清晰的,比方来访用拳头砸桌子,就算不说话,这个行为也是在表达他们很愤怒的,但是很多时候,来访的行动传递的意义并不是非常清晰的,也就是说这个意义是被隐藏的,那么作为治疗师,最重要的部分就是我们要去理解他们的行动传达的意义到底是什么,为什么他们的行动会有如此的呈现。
我刚刚强调的是作为治疗师我们要对这个部分进行思考,而不是直接问我们的来访,比方说问他们为什么迟到,这里我想让你们也花点时间想一下,为什么我们不能直接的去问来访,比方问为什么你迟到了。如果你直接问来访“为什么你迟到了?”第一点你就是在告诉他们“你做错了一些事情”,也就是你觉得他们不应该迟到,当你这么做的时候,你的角色是类似于父母的这样的一个权威,似乎是在责备他们。
所以,如果这样跟来访做连接的话,就像是家长和孩子之间的一个连接方式,通过这个行动,设定的这个动力其实是父母和孩子之间的动力,而不是和来访一起去探索这个部分。治疗的过程其实就是一个练习的过程,去练习、建立一些彼此之间的理解,还有练习对他心理发生的一些事去做探索,还有去练习检视在他心理到底发生了什么,其实是这样一个练习的过程。
所以,当你这样去问的时候,所有的压力通过移情和反移情进入了父母和孩子之间的一个动力,而不是主动的就这个部分进行探索。不能直接询问的第二个原因是,你这样问其实是鼓励他给你一个意识层面的回答,这样的回应会把他的行动变得合理化,提供给他一个机会,来告诉你关于意识层面的一个原因是什么。
这样的直接询问,会和来访建立一个父母和孩子之间的连接方式,而不是合作的方式,除了这点外,还会限制相关的无意识内容的浮现,而这部分内容是我们真的想了解的,所以当来访迟到的时候,你要做的事情就是要注意到这点,然后就这部分好好想一下,而不是直接询问。当来访迟到的时候,要把这部分放在心里,继续听他说些什么,当你听的时候,可以带着这样一个过滤器-这个来访今天迟到了,那他现在讲的内容跟他的迟到有什么关系。
因为他的迟到行为是跟他想传递出来的无意识内容是有一部分关系的,也就是他在通过他迟到的行为在告诉我们一些事情,在治疗师心理可能会出现很多关于他迟到的可能性,他迟到传递出来的第一件清晰的事情就是他其实剥夺了自己十分钟的治疗时间,切断了自己的这十分钟的治疗时间,所以,这个时候就会有一个问题出现,就是他为什么有切断治疗时间的一个动作。
同时我们也要应用我们自己的分析工具,也就是身体来评估这个迟到行为带来的情感,也就是通过迟到十分钟的行为,来访正在表达什么样的感受,她是不是带着一种轻蔑的、挑衅的态度,也就是说“我不会遵守你设定的这个规则,我要用我自己的方式来做治疗”,或者是传递出一种很尴尬的感受,她觉得“我做错了什么事情,你应该惩罚我”,是不是愤怒的感受,那我们并不知道,作为治疗师,也许你知道的更多,但是,作为治疗师,其实你也并不是每件事情都能有答案,因为这个来访在用行动表达,而不是用语言来澄清。
当我们听这些迟到的来犯说话的时候,另外一个我们可能会有的想法就是,是不是来访通过迟到的行为在努力回避一些事情,通过迟到他回避了一些治疗时间,在这背后其实是在回避一些事情。所以当我们严肃的对待来访的无意识通过行动的方式传递出来的时候,我们其实要想一想并问自己一些问题,同时回想一下在之前的那一节到底发生了什么?有没有什么内容是来自上一节的,跟这一节迟到是有关系的。
对来访一开始迟到的这个行为,我其实讲了很多,因为迟到在治疗中经常出现,还有就是迟到这个行为内涵了很多无意识的内容。我们看一下这个来访是如何开始这一节的,她说:“那天在这讲完之后,不是我自己哭了很久吗?”所以,可以看到来访是记得上一节发生的事情的,然后还记得在那之后,一个人哭了很久,她接着说:“然后,我是要去医院做复查的,就在快要到医院的时候,一个急转弯就和一辆车撞了,一辆直行的车过来,我侧左前面撞到了。”
在这情景中,我们看到来访是这样说的,她前面讲在那节之后哭了很久,然后在这之后出了一个交通事故,所以,在这里,来访的自由联想很清晰的讲出了这个部分,有可能是无意识的,她是说那天在这里谈话,然后哭了很久,然后在去医院的路上就遇到了车祸。来访的这个联想是有一个承接的,她先说在治疗中哭了很久,之后就遇到了车祸,她的这个承接其实呈现了一个很重要的无意识内容,通过这样的方式,来访把做治疗和她在事故中受伤连接起来了。
有意思的一个地方是,她强调和她发生车祸的车撞了左前方,车的左前方恰恰是司机待的位置。当然了,如果出车祸的话, 车的任何一个部位都可能会损伤掉,但是左前方这个位置是很可能引发司机受伤的一个位置, 所以这可能是不是跟自我惩罚、内疚或者把自己置于危险之地的主题有关。
当然了,有很多因素是来访没办法控制的因素,她没办法控制另外一个车上的司机,但是,我还是在心理会想一想我前面说的话,很明显治疗师对这个部分也很关注,会关心她,因为在来访说“我被撞了”之后,治疗师的回应就是“好危险”,然后来访说:“是啊。现在想想有点后怕。”我觉得这个地方是很有意思的,当她说她回想那个情景的时候她感觉有点儿恐惧、害怕,然后,她很快就从这个恐惧中移开了,她说:“我还第一次打电话给保险公司,当时整个人都是很蒙的。”
所以从来访讲的这些话中,倾听无意识的时候,来访提到这个车祸,她是有恐惧、害怕的,但是她很快就从这个害怕中移开了,并没有具体讲这个害怕和恐惧是怎么样的,而是很快的转到说这是她第一次报保,她说:“这个时候我完全蒙掉了。”从这个对话中,可以看到来访内在其实发生了很多东西,听到这个来访确实回到了事故当中,她提到她 害怕,但是我们并不知道这个害怕究竟是关于什么的,是关于她给保险公司打电话,还是关于其他的什么事情,之后她就讲她给保险公司打电话,然后就完全蒙掉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逐字稿写到“当时想起了什么,过了那么久”,不知道当时治疗师那一刻的体验是什么,她想到的是什么,所以想问下治疗师。
学员:当时这个地方,我听到她说很蒙,我就想问她,当时蒙的时候想起了什么,但是因为过了一个星期了,所以我在想能不能问出来什么,所以就加了一句:过了那么久,本来是想问她在车里面的感受。
所以,这个地方治疗师很努力的想要发现当来访很蒙的时候那一刻的体验到底是什么,我觉得如果能和来访一起停留在来访想起来会后怕,停留在这个害怕中,和来访一起探索这个部分,这样的干预也会是很有用的。但是有意思的是,当治疗师问:“你当时想的是什么,过了那么久之后?”来访说:“啊?当时哭的时候想起了什么?”她会想的是在那节之后哭的时候想起了什么。
所以,这个时候我们对之前的那个假设有了一个确认,之前那个假设就是我们看到来访做了这样一个连接,她把她在上节感受到的那些伤心、难过和哭泣和她在之后遇到的车祸连接起来了,所以,经由她的这个反应,确认了这个假设。所以,治疗师这个问题问的是当时蒙的时候想起了什么,但是来访的回答就直接回到了上次哭的那个场景中。
所以,这个就很清晰的体现出,在来访的心理,她把她在上次治疗中经历的伤心、难过和她之后体验的车祸是连接在一起的,这个时候看到治疗师和来访待在一起的,这个反应其实是很好的,来访回答说:“我忘了吧,当时好像是在说爸爸妈妈吧,小时候的事情。”可以看到,来访把她遭遇的事故和她上次做治疗的事情做了一个连接,她直接就讲在上次治疗中发生了什么,是关于爸爸妈妈的事情,关于她童年的一些事情。
治疗师就给了来访一个鼓励,来访继续说下去:“好像是说我做的什么事情他们都没有支持我,不赞成我,还说到大学选志愿,为了满足爸爸,好像自己做出了很多牺牲,好像是这样。”所以,这个时候来访谈到很多她的感受,她觉得自己做了很多的牺牲,她觉得父母并不支持她,所以她的感受所连接的部分就是她体验到的是她觉得自己不被支持,而且做了很多的牺牲。
然后,治疗师继续做了一个鼓励的反应,来访继续说:“不记得当时哭是因为什么,反正记得当时眼睛是有点儿红肿,就是想着再缓一缓再走出去,太红了感觉不是很好,走到外面去。”所以,她是在讲上一节哭泣的这个情况,然后,后面又说了一个很有意思的事情。她说:“其实我约的是十点半做那个检查,当时是九点五十,我在想如果我一做完就赶紧走的话,或许就不会有那一幕了。”
所以,可以看到在她离开之间就有一个关于交通事故的事情存在了,但是她在想如果她赶紧走的话,就不会有事故的那一幕了,她是用这样的方式说的,在来访这里,其实有这个事故或者不会有这个事故并不重要,其实在事故发生之前关于事故的这个事情已经进入她脑海中了,这个对于倾听无意识部分其实是很重要的。
举例说,如果这个来访说“我其实并不想对你很粗鲁我并不想这样做”,那就意味着对你很粗鲁其实早就在她心理了,虽然她这么说,或者说如果一个人说“我并不想伤害你的感情”,这就意味着伤害你的感情这部分其实就在那里,所以不管来访是不是否认这一点,我们还是要听到来访心理的想法到底是什么。
所以,在这里特别有意思的一个地方就是,关于车祸的这个想法其实在发生车祸之前就进入来访心理 了,所以,当我们倾听这个部分的时候,我们就是要问自己这样一个问题,“为什么当来访谈论她的父母之后,她为什么会有一个有关车祸的这样一个想法出现在脑海中”,我们下周会讲到关于自我惩罚的这个部分,但是在这个逐字稿中,可以看到一个很有意思的例子,也就是来访做的后续的一系列行动当中都隐含着一些有关自我惩罚的部分,这是很有可能的。
所以,来访后面讲的话是在确认我们的假设,因为她后面说:“我在这儿坐了一会儿,好像是十点零五或者十点十分才走的,可能有点儿赶,有点儿着急有点儿快,也没有看,其实我那个变道是有点儿违规。”她强调了几个部分,一个是她很赶没看路,然后她又违规变道,因为在这里,她向我们展示出她的一系列行为,而这些行为其实都把她置于危险之地。
在她讲完她的事故之后,她就讲到她之前做的这一系列行为,别忘了我们之前讲过一个人的行为声音之大是超过语言的,她做的这些事情都会把她放在一个麻烦中,很可能最后的结果就是让自己受伤。治疗师注意到这个部分,就在这里直接问来访说:“你变道的时候没有按照交通规则?”后面说的话好像都是在降低车祸的严重程度,她讲说确实没有按照佳通规则,以为没有车,然后车轮上的盖子被撞飞了,但她的语态好像都是在尽量降低车祸的程度,然后治疗师的回应就是:“哦,那撞的还挺厉害。”在这里没有降低这个车祸的程度。
逐字稿结尾的地方,就是来访说:“对,但是他的车和我的车都没有很大的变型,就是漆掉了,当时就撞到了,那咋办呢,想着保险喽。”所以,这逐字稿开始的时候来访就谈到上节结束之后遭遇的事故,然后来访很清晰的把这个事故和上节做的治疗联系起来了,在她谈话内容的下面这个部分,我们看到的是有恐惧,有害怕,还有有关自我惩罚的这部分表达,车祸这部分好像是在她预料之中的,是有这样的一个感觉。
这让我想到,来访在这节开始的时候是迟到了十分钟的,所以作为治疗师我们会问自己:为什么这个来访在一开始的时候会迟到十分钟,所以,前面谈到的这部分内容,关于无意识这部分的内容就让我想到(当然了,我想到的也不见得是正确的),她的这个吃到很可能是跟她的这个自我惩罚是有关的,也就是她通过迟到剥夺了自己做治疗的时间,也许她对于谈论父母的这个部分是有内疚的,那也许她其实对于整个做治疗的过程都是有内疚的,因为做治疗的这个过程其实就是一个逐渐关注到自己的过程,而并不是一个去牺牲自己的过程。
也许她迟到十分钟的这个行为其实在某种程度上是一种妥协,她牺牲了十分钟的治疗时间,在牺牲和获得治疗师的支持这两者之间是有一个妥协的。所以,在这里想给提交个案的治疗师一个机会,听到这里,治疗师有没有什么想补充的或者想讲的。
学员:非常感谢老师对这个案例的分析,非常精准,虽然只看到了这点,但是好像看到了这个来访一样,她确实存在很多自我惩罚,还有对治疗的妥协确实是存在的,对我理解这个来访很有帮助,关于她的这个自我惩罚模式,老师可不可以提一些建议。
首先要帮助来访理解到,她其实是一直在做有关自我惩罚的事情的,我想问来访对此是有理解吗?
学员:有一些讨论,但是还不能完全承认。
所以,第一件做的事情就是对细节进行探讨,帮助她看到她其实是在沿着自我惩罚的线路在思索和行动,比方说在前面谈到的这节中,来访想到如果早走的话就不会有事故了,这个时候你就可以讲“其实你知道在事故发生前你就知道有这个可能性,你这个行为可能是有这个结果的”,关注力要放在这个上面,让她注意到这个行为可能会带来这个结果。
学员:关于这点可以多讲一下吗?事故是一个星期之前发生的,所以在一个星期之后,脑子里是有关于事故这个想法的,怎么理解它是之前就存在了。
虽然,她在一周之后才想到这个关于事故的想法,但是我还是想说关于事故的想法其实就在她头脑中了,来访这样说的时候,其实她内在是有一个挣扎的,一方面她是想保护自己,不让自己会发生这样一个事故,而另外一个就是会把自己置于危险之地,有可能会发生事故或者危险,所以,她内心其实是有一个挣扎的,她有关可能会出事故的想法其实一直都在。
除了这个,她其实还告诉治疗师她很多其他的行动,比方说她开快车,变道的时候违反规则,所有这些都是在用另外的方式告诉治疗师,这些东西其实都是在她心理的,有关于事故的想法其实就在那儿,我们要做的就是让来访关注到她做的这些行动,让她意识到她所做的这些所有的行动,其实让这个事故变得非常有可能,我们要帮助她关注到这些行动,去理解这些行动背后的东西。
还有就是用来访自己说的话也是会很有帮助的,以后当她提到跟自我惩罚冲动有关的时候,然后用她的话跟她来讲这个部分,或者说她迟到了十分钟其实她也是牺牲了十分钟的治疗时间,也可以用自我牺牲的话来回应来访。
所以,治疗的第一个任务就是去强调突出这个部分,她其实会有很多的自我牺牲,而且经常她的这些行动会把自己置于危险,第一点她先要理解这个部分。现在我们回到讲课的内容,我们来讲跟解离有关的部分。
在之前创伤与发展的课上我已经就解离这个题目讲过很多内容。对没有参加过这个课的同学,一个简单的总结就是,解离既是一种心智的正常功能,也是对于创伤的防御。防御就其核心而言,是一种心智的组织策略,帮助我们最大化愉悦感和避免痛苦。就想我上次指出的一样,防御具有重要的成熟和发展性的功能。它们可以帮助我们穿越痛苦,让我们得以发展所珍视的部分,让我们在关系中感觉更安全。但是如果它们过于僵化或者完全在无意识当中被使用,就会是有问题的。
解离是一种我们用来调节自己情绪的过程。我们可以把解离放在一个连续体上来看,连续体的一端是那些对人的功能影响最小,甚至是有帮助的解离情况(想想解离对于外科医生,或者对一个不得不为考试而学习的学生而言,是多么有帮助),另一端是严重影响人的生活的解离情况。解离可能是一个来访者最主要的应对方式,或者它的使用很微妙,且在意识的控制之下。有问题的解离经常和一种更无意识的,更不整合的心智过程有关。我认为解离的过程最轻微的情况是选择性关注和知觉(只看一个人想看的),最严重的是彻底的把自己和自我的状态或自我的系统切断开来,就像在解离身份障碍当中发生的一样。解离的标志是没法看见或感受那里究竟有什么:是一种和体验的切断,是正常来说彼此相关的心智过程当中的有一个部分分离出去,独立于其它的功能。
如果我们把解离做为一个连续体来考虑,一端是过于聚焦的关注力,另一端是意识的严重分裂,那么有一种情况是不是也应该被当作解离的一种情况呢?就是当一个人的情感被触发,进入到右脑的处理过程的时候?我确实认为当来访被他们 的右脑功能所劫持,借用一个出自爱丽丝梦游仙境的比喻,当他们“向下进入到兔子洞”的时候,他们其实就是和整合的存在方式解离了。最核心的是,他们回到了过去的生活中,通常回到一个充满幻想,被情感所劫持的过去的版本中,在那里,他们是身处危险的,无助和无望的。
在那些时刻,他们就好像身处另外一个星球(至少是我的体验)。想要去接触那些被情感触发的来访是很困难的,因为处在主宰当中的右脑过程充满情绪,非常强烈,而且不容置疑。但是我们还是可以来谈论这个部分,帮助来访关注到他们的心智当中到底发生了什么,虽然通常来说,我们要等待来访的自我状态整体而言是正常的时候才可以做这件事。另外一个心理学家叫派,他说要趁冷打铁,不能趁热打铁,当时谈是没用的,要等到自我功能恢复正常才可以谈。
我们帮助来访发展出的对于自己内在过程的关注是治疗当中一个重要的部分。就像我们今天在逐字稿中药帮助来访做的那样,逐渐的,让来访看到她自己身上自我惩罚的部分,她是怎样参与其中的,这会让来访去观察他们自己的体验,就像我们以前提到的,一个人如果想要发展出不同的视角,并且改变和体验的连接,那么能够观察自己的体验则是主要的一个部分。这是一个很微妙的转变,但是这个改变却带来地震般的效果。区别就在于在转变之前来访者完全被情绪所淹没,并相信它们是真的,而在转变之后他可以看到这些感受,而且了解为什么自己会有这种感受,并知道这种感受最终会过去的。
既然我们这个部分的学习聚焦于倾听无意识的内容,我想要在这更具体地谈谈我们如何在和来访的沟通中分辨出解离。也许第一个要去注意的事情是那些没有被谈论的东西。记得我以前提过,需要去注意当来访谈论父母的时候,他们第一个谈论的是父母的哪一方,我也说过,通常是那个没有被来访提及的父母一方才是和来访有最多冲突关系的一个。来访生活的其它方面也是如此。如果他们不去谈论他们的孩子,配偶,父母,钱财,感受,性或其它的东西,我们都需要注意到这些不去谈论的内容。究竟那些被回避掉的东西是什么?这种回避到底有多普遍?当治疗师开始讨论这个部分的时候,来访是不是就可以继续谈论,或者即使有支持,这个地方还是一个黑洞?所以第一步就是注意到那些未被谈及的内容。
另外一个倾听无意识的解离的部分是去倾听那些情感的触发。情感的触发不一定总是像火山爆发一样地表现。有时候,甚至很多的时候,当来访失去他们平时对自己的感觉时,他们会滑到一种有某种特征的思维,感受或和自己的连接方式当中。在这些时候,我们会听到来访者所使用的口头禅“你做不到这个,到底怎么回事?每个人都能做得比你好,比你快。你就是个会哭的小孩。你现在又开始顾影自怜了。”对每个来访而言,他们反复啰嗦的话可能不一样,但是我们就是要去倾听那些不断重复的语调,短语和感受,它们就好像是覆盖住村寨的大雾一样,逐渐进入到谈话中。
这种类型的解离有一个例子,我的一个来访, Matt告诉我他和一个帮他找工作机会的男人一起吃午饭。他说午饭进行的很好,持续了两个小时,但是好像很快一样,而且那个年长的男人甚至都没想过让他付费。第二天Matt写了感谢的话发给那个和他吃饭的人,但是没有收到回复。Matt就开始了种种猜测,他觉得他一定是做错了什么事情,如果换了一个人,这个人肯定就会有回复了,他觉得自己不够好,等等等等。
我听得到缺少回应这件事,正在触发他的恐惧和幻想,就好像这大雾般潜入进来,干扰了他平常看待自己和与自己做连接的方式。我问他是否他可以听得到他是如何与自己做连接的,因为我想要让他对这个过程给予关注,让他对自己的心智如何工作,变得更有意识更能觉察。他在这个地方有些小小的纠结。我看的到他是如此地坚定地认为,自己不够好,但是他也开始看到他的反应如此熟悉,而且符合我们之前谈论的内容。“但是这种感觉真的很真实!”他抱怨说, “要相信这不是真的,对我真的很困难。”感受真的具备这种不容置辩的特质,(是进化决定了这件事情,因为这样就可以让我们很快做反映,而不需要经过长时间的思维过程。)
但是我们需要帮助我们的来访超越那些感受,因为这些感受会劫持来访者整合的自我感。再改述一下弗洛伊德的比喻,我们不想让马带着骑手跑掉。这个来访,他正在形成一种和某种强烈持续的感受之间的新的关系,而这种感受绑架了他正常而整合的自我。从这次事件当中,我们可以辨识出,一种缺少回应的状况是某种潜在的扳机——在下一次当他想要从正常的自我功能当中解离,回到他作为一个小孩子的思维和感受,而不得不处理自己的解离冲动时,这个信息就可以帮他更好地做准备。这个过程是有先兆的,而这个预先出现的迹象会引向右脑支配的情况,理解到这种先兆是怎样的,可以帮助来访获得一种视角,而不是从整合的心智过程当中直接解离。
就好像所有的防御一样,解离在很多情境当中都会出现,但是在有一些地方它们会隐藏自己更为频繁。围绕依恋这个主题去倾听解离会非常的有效,因为儿童经常会觉得为了获得他们的依恋对象的爱与支持,他们不得不切断和自己的联系。在这可以举一个例子,这当中的解离程度相对轻微。我的一个来访者通知我她的工作签证有问题,她不得不从她在纽约的工作当中请假,而得不到任何薪水,她是在电子邮件当中告诉我这些,然后她来做治疗。
她的签证的问题很可能需要几个月的时间才能结局,所以她需要暂停治疗直到恢复工作为止。当她来做最后一节咨询的时候,她提到对于回中国这件事她是有一个冲突的感觉。她觉得在即将到来的春节里,她很愿意去探访她的父母,但这并不是她想做的全部事情。她还想花些时间去越南徒步,但是她对于自己父母的反应感到很焦虑,她担心他们会感觉不好,或者感觉不舒服。
她也向我讲述了与父亲的一件事,这件事发生在她20来岁的时候。她的家在市外,所以她需要爸爸开车载她进城。当她的爸爸看见她的穿着的时候(她没有穿毛衣,但是戴了围巾穿了夹克),她爸爸坚持说她一定要穿毛衣,否则他就不让她坐他的车。W流着泪告诉我她不得不屈服于父亲的愿望,并牺牲掉她自己想要的着装。从某个角度说,回家就好像是被关在监狱里。她的父母希望她花全部的时间和他们在一起。她不想这么做,她想拥有一些她自己的时间,这让她觉得她不并真的在乎自己的父母,她是个坏女儿,一个伪君子和一个说谎者。
W展示出她有一种分裂的思维方式:她要么就向父母的愿望屈服,牺牲和切断她自己的愿望;要么她就去做她想做的事情,然后痛恨自己当一个坏女儿。解离必然会用这样的方式来理解自己的选择。这两种选择彼此都是不兼容的。对一些来访而言,这种冲突是意识的,而对另外一些来访而言,一方的选择总是会战胜另一方,而且来访只能觉察到一种选项。W的解离不是那么严重,所以她能看到这两个选择,虽然她没法想象可以把这两者整合起来。
我指出她强迫自己去在两种不兼容的选择当中做选择,然后问她是什么阻碍了她去寻找一种可以兼顾到她两种愿望的解决方式(她想拥有自己的时间的愿望,还有她想要做一个好女儿的愿望)。W想了想,然后承认她的选择经常深陷非此即彼的思维方式当中,而这种方式经常让她切断自己的感受,变得愤怒。在这个时候,我们一节的时间到了,当来访站起来走的时候,她说她以为我会告诉她她不应该走,她一定要留在治疗中——所以当我把决定权留给她的时候,她很惊讶。我回应说,这些决定一定要是她自己做出来的,如果当她不在的时候她想和我联系,那么我是总在这里的。
第一个例子中的解离是非常强烈的。 M 的感觉被触发了,进入到一种被称之为被改变的意识状态当中去,在这种状态中,他丢失了平日里整合的自我,完全被右脑的功能所劫持。 他通过那个很年幼的孩子的心智来和自己以及他人做连接,而这个年幼的孩子会因为那些出问题的情况来责备自己。刚开始,他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心理状态所发生的转变。当他的右脑处在主宰的状态时,他深信不疑的认为这种被触发的状态是合情合理而且是真实的。治疗让她可以看见自己在心智功能当中的转变,并理解到为什么更为原始的自我状态会浮现。这个过程需要花时间,也需要治疗师和来访者双方的合作,但是治疗改变了M与被激发时所出现的情感状态相连接的方式。
Wendy的 解离并不严重。她在她愿望的两级之间摇摆:想要照顾她父母的愿望和想要照顾她自己的愿望。W的解离是和其它的选择所相切断,而其它的选择会把她认为是相反的那些愿望都纳入其中,发展出包含两种不同愿望的解决方案。W是和整合的可能性相解离。对她来说,选择就是非此即彼的。W不是和自己的状态解离,而是和整合的自我解离。
就像我们在这些例子当中看到的,解离运作的层级有很多种。有时候,解离是适应性的,但是它经常切断人们和他们自我当中很重要的部分,或者切断他们连接的方式。治疗会邀请来访者参与进来,去辨识这些过程,然后和他们一起合作,发展出一种新的方式去实现人的功能,而这种方式本身,其实是非常自动化和超出意识的控制的。
问题一:出神是解离吗?
是的,出神会是解离中的一个状态。所以,当一个人进入到出神或者恍惚的一个状态的时候,要去看这个是来访有意识的进入的一个状态,还是说当一个事情出现了触发他进入这样一个状态,所以,这两者是不一样的。这里面,有一个自主性的问题,他进入出神、恍惚这个状态多大程度上自己决定的。
问题二:我有个个案,第一次见面,第一句话就说,自己在高中的时候被自己的同桌强奸了,平静还带着微笑,说恨他,说自己是很传统的。咨询师感到不真实,这个与解离有关吗?
当来访以这样的方式来讲自己被强奸的经历,她肯定是跟自己的感受相解离的,说的时候很平静,带着微笑,这个过程其实很有意思。当来访面带微笑很平静的讲这件事情的时候,我自己也会有疑惑,治疗师在这里也体验到一种不真实感,当然了,不知道这个治疗师的性别,当然了,我不知道治疗师体验到的不真实感是不是和来访的解离有关,但是从来访讲的这个体验本身,和讲述的方式,这之间其实是有不匹配的。
所以,在这里,我会去和来访做更多的探索,所以我会特别强调这个部分,她谈论的这个内容其实是让人非常不安、不舒服的,但是她谈论的方式确实很平静面带微笑的,所以对这个部分我会有更多的询问。其实来访的体验已经出现了解离,就是用解离的方式来组织她的体验的,治疗师会去关注到这个部分。
但是,更重要是帮来访看见在她心理真正发生了什么,她是用解离或者切断连接的方式在体验这些。我们下周见,下周讲自我惩罚这个主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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