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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晚上好。今天是我们第二次重新讨论玛利亚的案例,今天讨论的是史蒂夫.艾尔曼的评论,在艾尔曼博士的评论里面,他其实提出了很多富有教学意义的问题,包括一人心理学和二人心理学模型,还有关于解释干预的时机,尤其是移情的解释,还有关于信任的话题,以及关于移情的循环的话题,我会在今天的讨论里面去涉及以上的主题。
而且很有意思的是上周同学们提到的最后一个问题和今天的讨论是格外相关的,就是治疗师是不是应该限制自己想要帮助病人的意愿?那我对这一个问题有一个直接的回应,我们总是要带着帮助病人的心和病人做工作,如果你发现你帮助病人的意愿逐渐减弱的话,那么其实要思考施虐和受虐的内容,我们在今天这节课中思考、讨论帮助和施受虐的问题。
还有我觉得解释的时机、以及病人的移情和反移情中没有一个普遍的答案,重要的是当我做出了一些干预,病人会有一些回应,从病人的回应中我们能够得知病人的一些想法,然后我们会再有一个循环,这个过程是动态的,是需要我们去随时掌控的,没有一个所谓的标准的答案。
我首先想要提到的是,当我看到艾尔曼的这篇评论的时候,我从他书写的方式中感受到了艾尔曼对这个病人玛利亚也是有一些自己的反移情在里面的,这个就让我思考,当我们和这种困难的病人工作的时候,我们自己哪怕是听众都不可避免的会产生反移情感受,玛利亚的案例是一个非常困难的案例,我也很好奇同学们在上这个课程的时候,会不会也对这些案例、对玛利亚产生反移情。
这个可能是很常见的,你们愿不愿意分享一下你们的反移情是什么?因为你们看到一个病人在不停的吞进很多吃的,随后又不停的把那些吃的给呕吐出来,然后在治疗中来来去去,不停的缺席治疗,缺席治疗其实是对治疗师一种最残酷的一种虐待方式。碰到这一切,你们的感觉是什么样的?你们是想要认识这一个病人,想要和她多接触呢?还是想她直接闭嘴、滚蛋?所以不知道有没有同学愿意说一说的。
学员:我有一个来访者,在前期有一段时间里,经常不来,他说好的回来,但是他临时会不打招呼的缺席,你打电话他也不会接,在咨询过程中呢,他也不做任何回应,就是沉默,有很长的一段时间就是这样,但很奇怪的是他还是一直会来,其实有很长时间我就希望他不来,我希望他自然脱落,那种沉默让人非常的难受,而且他的那种不回应也是让人非常难受,包括他对时间的随意性。
你提供了一个非常好的材料,我有时候也觉得作为治疗师,病人就必须让你在那儿等,而且治疗师一个重要的任务就是治疗师需要耐得住等待,而且在他本来必须等的过程中,体验到各种各样羞耻的感觉、愤怒的感觉、不知道的感觉,不确定是应该把这个病人扔到脑后,从自己的脑子里面清空出去,还是说继续保留这样一个病人的印象,因为他随后还会来,而且这种感觉会在治疗的每一阶段都发生。
在你的这个案例里面,我感觉你们活现出来的是这个病人的母亲在她照料自己的婴儿的时候,其实在妈妈的心灵里面没办法维持住婴儿的这种形象,病人就把这一点活现在了治疗里,我很好奇的是当他之后能够来治疗了,他能不能 讲一些东西,展开他的心灵世界呢?
学员:他经过一段时间的对于时间的不遵守,这段时间有一个多月到两个月,过了那段时间后,他就很遵守时间,而且每次来了之后到了时间也不走,但是他就是不跟你交流,你问他任何东西他都说不知道,什么时候都说不知道,我们已经持续了八个月,最近我就有一种熬不住的感觉。当他沉默的时候,我也去感受他的感受,我有一种强烈的感受就是在他成长很早期的时候,他也是得不到任何回应。刚开始我会把我的感受不断的反馈给他,后面我试着跟他静静地坐着的时候,我能感受到他曾经的感受,而且他好像在那种沉默中,他好像能够找到一种自己可以单独待着的感觉,目前,我很难受,我特别希望他能够脱落。
我有的时候也会在我自己的病人身上感受到这种最苦难的情景,有的时候我的病人也是会非常困倦什么话都不说的,而我讲了很多创造性的内容,但是病人都不记得,这个时候真的很难熬,那你能够注意到自己想要他脱落的这种感觉,其实就是有帮助的,你能够思考这一点就能够避免你去见诸行动,真的做一些事儿让病人脱落。也许你可以在构想之后去询问他,“你是不是想让我离开你?或者说你做的一些事情好像在要我离开你?但是与此同时你又持续的来见我,好像你也离不了我。”把这些呈现给病人也许有帮助。非常感谢你的分享,下面我要开始继续课程了。
在这一整篇玛利亚历史里面,充满了暴食、呕吐的场景,这个想象一下是在情绪上、躯体上都高度唤起的,这个让我们思考里面有没有色情化的成分,在上节课上有同学也提到了,关于过度刺激和性欲化的问题,我们想到在玛利亚的历史里面,她曾经被困在婴儿床上,不得不看到她爸爸妈妈做爱的场景,这个场景就是一个在躯体上高度唤起、高度兴奋,但同时又是过度刺激难以忍受的场景,所以玛利亚必须想办法把它排除出去。也许她想要把脑袋转开,闭上眼睛。
我也想向你们预警,当我们看玛利亚案例,听随后的讨论的时候,我们很多时候可能也想要闭上眼睛,把头转开,所以,这个可能是玛利亚性欲化的来源。
艾尔曼博士在文章一开始就提到,分析师在分析师和病人的这个配对工作中,展现出了一种非常重要的特质,就是如何让分析过程一直保持活力、保持动态,同时又相对安全,为了达成目标分析师必须经受来自内部和外部的攻击,他必须能够在这些攻击中存活下来,然后艾尔曼博士考察的是在分析工作的早期,分析师和病人这个配对中分析师的功能。
分析师说:“从玛利亚的历史中,我们得知通过滥用药物和日复一日的暴食,她 不停的要把身体和心理清空,而清空没有尽头,在接受分析的过程中,她不得不把那些念头也迅速赶出头脑。”这个看法来自格林曼对玛利亚的观察,“她仿佛是高速火车,我们治疗的时间里,她的见解接踵而来,让我感觉必须强有力的说话才能保证她能听见我,我选择不打断她,多数时间都是我在听。”
格林曼博士感觉自己被玛利亚的内部世界给撑满了,有的时候玛利亚会把这个世界丢给格林曼,就如同他的那个联想一样,他被玛利亚的语言给撑的满满的,无法思考,而且会把这整个东西扔给格林曼,格林曼博士发现:她对我的想法没有一丁点的好奇。
随后评论者思考如何做解释、如何干预。评论者继续写到:在我看来,格林曼博士非常明智的不在早期指出这一点,因为对我们互动的评论不仅及其有害更重要的是也会让她感到困惑,她曾经告诉我她之前曾经离开治疗师,是因为在治疗的几个月后治疗师不断的谈论他们的关系,而她对此无法理解。
在我的观点里面,如果病人之前有过治疗经验的话,那么仔细聆听她之前的治疗体会,她觉得之前的治疗师在哪一点上做的不好,导致她离开前面的治疗是非常重要的。她总是能够预测你和她随后的工作会有什么样的问题。但是,有一点上,我和艾尔曼博士的评论不同,艾尔曼认为不应该那么早做移情的评论,但是,我觉得有一些移情的评论是可以尽早做的,这个不会带来害处,反而是有帮助的。
这个移情的强度可能是有所不同的,但是在治疗早期也是可以做移情评论的,帮助病人接收到一些移情的信息,并且加以理解。尤其是当一个病人之前已经有过治疗经验的时候,你可能就更需要在早期做一些移情评论,比如说,你可以对病人讲“我觉得你可能也会很担心我会不会变成和之前的治疗师一样的人,做同样的事儿”,所以,这样就立刻把移情的内容引入到了治疗中。
所以,我也很好奇,你们有没有相应的治疗经验,就是你们的病人之前见过别的治疗师,那种感觉就像是以前的那个治疗就像是在闹鬼似的,时时刻刻的萦绕在你们现在的治疗中,让你觉得有一些担忧,有一些不确定,所以,仔细去探索之前的治疗的一些内部过程,是很有帮助的。
学员:有 患者吐槽之前的治疗 觉得患者是这种类型,喜欢吐槽
学员:去理解和之前治疗师的关系里发生了什么,对现在的移情反应
确实会吐槽之前的治疗,那么我们就需要认识到这个病人之前的治疗可能都是过早结束了的,但是这个病人不会在那个治疗关系中去讲哪一点不好,他们会在之后对别的人讲,所以,能够鼓励病人多讲一讲在之前的治疗中不足的地方,那么他先把之前的那个治疗师有多坏讲完了,他就可以继续讲现在的治疗师有哪一点不够好,帮助病人言语化他那些抱怨和不满,如果他能够言语化,那么他可能就不会见诸行动,离开这个治疗了。所以,允许病人多抱怨一下是有帮助的。
学员: 来访者对治疗很不信任,很快不来了,认为我也会让他去上学,我就是父母的代言人,是不是应该主动去讨论他在上一个治疗中的体验。
这个是有用处的,比如:需要澄清病人对之前的治疗和当下的治疗有什么样的幻想,请他讲出他的一些幻想才好加以澄清。我最近有一个新病人,他之前有三个治疗师,然后我就请他讲了讲他之前的治疗,他就提到他觉得之前的治疗师都太过友善了,这种友善让他觉得破坏了治疗的边界,他觉得那些治疗师都在讲他们自己的故事,或者想在生活上面和他有一些接触,这个让他觉得很不好,他觉得这些治疗师侵犯了自己的边界。
而且他也提到了自己的成长经历中,他被自己的外祖母性侵过,所以,他对边界是非常敏感的,我就会觉得他是不是也会担心我会破坏边界做那个违背伦理、违反边界的事情。随后,我就向他确保我不会超越边界去和他工作,然后告诉他,如果有时候他感觉我破坏了边界,他产生了这种体会,我邀请他告诉我,这样的话,我们可以去思考、讨论他的这种感觉。因为,别人会破坏边界是他最核心的一个幻想,因为他有这种幻想,所以他这种幻想经常会活现出来,让他感觉在关系中被背叛、被侵犯。
随后,艾尔曼提到了一个人的场合和两个人的场合这样的一个精神分析概念,这个可能是来自阿根廷的精神分析师。这个一人场合指的是他其实感受到的是自己一个人,而他所需要的是在一个人的领域里面去感受自己的感受。而两个人的场合要求能够体验到一些分离的性质。
艾尔曼认为玛利亚之前的那个治疗师,就是当玛利亚需要治疗师提供一个一个人的治疗体验,治疗师作为一个容器去容纳的时候,治疗师误解了,治疗师认为这是一个两个人的工作。所以, 他们的治疗就没有进行下去。而艾尔曼就提出,当病人处于一个人的场合里面的时候,他需要对方扮演一个容器,或者一个洗手间里面的垃圾桶,来容纳他从大脑里清空的东西。
所以,这是一个非常好的比喻,确实有的时候治疗师就变成了一个容器或者装垃圾的垃圾桶,去接受从病人那里扔过来的垃圾,这是一个一个人的场合。在治疗初期或者另一些移情变化发生很强烈的时候,病人就特别想要一个一个人的场合,在这个场合中,分析师被视为接受性的,有时候病人带来的材料也能够帮治疗师看出病人就想要一个单人的场合。
在治疗初期的末尾阶段,格林曼博士采取了一个独立的行动,建议把心理治疗扩展为精神分析,玛利亚同意开始一周三次的会谈,玛利亚开始躺在躺椅上接受分析。
在治疗转换成分析之后,玛利亚就做了一个梦,这个梦就是克里奥帕特拉艳后的梦,她躺在一艘精巧昂贵的船上,有点儿像她经常度假的地方,而一段旅程即将开始,但是一个深色皮肤的男人坐在她身后,挨着她的头,性感而危险的深色的皮肤的男人。
在这里面艾尔曼博士提出了一个非常有意思的观点,治疗师这种独立的主动的行动,还有治疗师让病人躺在躺椅上,会谈的次数也增加了,这一些让玛利亚意识到格林曼博士是独立存在的,而且要求玛利亚逐渐从单人的场合过渡到二人的场合,这个给玛利亚带来了一种威胁的感觉,这个就体现在了她拒绝一周四次,她要排空一次治疗。
然后,她还做了这样的一个梦,梦里面她也是非常的全能,但是在梦里面治疗师也是一个危险的、有破坏性的人物,这个梦可以说是他们随后精神分析工作的一个预测。
随后,艾尔曼博士提到了信任这一个话题,以及随着信任的这个过程,什么时候才给与解释,尤其是移情性的解释,艾尔曼博士的看法实际上是一个非常有自己特点的看法,他是有他的偏向性的,这个就是,艾尔曼博士说:“我的观点是,在大多数分析中,除非病人体验了一段时间的移情,通过移情分析呈现出来的治疗成效,是不会被被分析者完全相信或者内化的。”
也就是需要等待病人充分体验了移情之后,这个治疗的治疗性工作才能展开。但是,我对于这一点是有不一样的看法的,我仍然是认为在治疗的早期阶段,对移情的澄清有可能是有帮助的,而且可以帮助病人留在这个治疗里,而不是过早的脱落。之后可以对移情有更加综合的干预,但是,在治疗早期,我是不会限制自己做移情反应的。
艾尔曼继续提出,怎样看待这种有自恋问题或者有边缘问题的病人,他们是怎么样信任治疗师的,艾尔曼博士引用了科胡特的自体心理学的概念,认为他们是在自我中出现了垂直分裂的,艾尔曼就建议对于这些自我有垂直分裂的自恋或者边缘问题的病人,我们需要非常共情他们,而且不让他们感觉被冒犯,不让他们觉得我们在批评他们,认为他们的感受是错误的,他们不应该有那样的感受。
他基本上认为治疗师必须得成为病人,必须得等待还有去镜映病人,之后才能做出干预,来澄清病人在体验中的那些感觉。简而言之就是治疗师必须要进入病人的世界,这一点我是同意的。就是作为精神分析师,我们更多的不是去教育、提建议,让病人觉得他的想法是错的,他应该有别的想法、做法,那个是起不到效果的。
随后,艾尔曼博士沿着这个思路继续讲下去,他说:“沿着这个逻辑来看,我们并非试图通过帮助病人去检验现实或者掌握现实来治愈病人,我们要做的是建立一些条件,从而使病人发展出一个可以使用的、连贯的移情,分析师能够感受到病人正在感受的焦虑、动荡和精神的痛苦,并且能够传递这种体验,把它变成一种分析式的体验。”
但是有的时候你和病人有这种共同的体验也是一种非常困难的事情,因为病人的精神世界可能是非常破碎的,而且会让体验到他的人感觉极端痛苦,所以,这确实是分析师的一个能力,还有分析师的负担。
他继续提到:“在我看来,分析师促进情感沟通的能力,是分析初始阶段的一个关键方面,有很多方式可以实现这种情感贯通,一种简单的总结还有评论,可以让病人知道分析师能够感觉两个人的体验有情感等价性,在和自恋性或者其他病人治疗的初始阶段,分析师可能要忍耐一定程度的无意义感,或者象征性交流的缺乏,在这种情景中,治疗师没有被当成完整的客体来感知和连接,这类病人的自我反思能力是非常有限的。自恋移情或自体客体移情似乎能很好的描述这种情景,在此情景下,分析师必须接受病人的移情,而不是用语言去解释它,在这个阶段,病人需要将分析情景视为一个单人的场合。”
随后,艾尔曼博士就继续引用了比昂和维尼科特的概念,来提出分析师需要在一个人的单人场合还有治疗师感受到的痛苦中存活下去,病人的攻击性还有施虐、受虐的特点让治疗师感觉非常的无助,但是在这个时候,比昂和维尼科特的概念,比如:抱持、容纳还有代谢,其实能帮我们从理论的角度去思考、处理病人的情况。
我之前也听过比昂描述婴儿和妈妈之间的互动,有的时候婴儿很痛苦,但是他自己不理解自己的痛苦,然后,妈妈会接收到这种焦虑的感觉,然后妈妈会在自己心里面对自己感知到的这种焦虑做一些工作,以此来帮助自己的婴儿,所以,通过这一些容纳、代谢的过程,妈妈帮到了婴儿,婴儿也理解了自己。
所以,我认为艾尔曼博士引用维尼科特和比昂,其实是给我们看到了一些希望,就是哪怕这种病人是很苦难的,和他们在一起很痛苦,但是,通过学习这一些理论,还有发展我们的技术,我们仍然是能生存下去的。
在结束今天这个讲座部分之前,我想要再提出艾尔曼博士提出的三点内容。第一点就是:艾尔曼博士让我们认识到嫉羡的重要性,治疗师有着独立的心灵,治疗师能够容忍自己和困难的病人做工作,就这两点而言就让病人非常嫉羡了,关于嫉羡的课程其实我们可以做一整个工作坊,这个是我们需要看到的,就是病人会非常嫉妒治疗师的心灵,治疗师忍耐这种困难情感的能力。
第二点就是:病人的这些需要、情况,其实是有着自己的适应性的,就是我们需要从适应性的角度理解病人,病人碰到了种种困难,有他自己的成长经历,而他选择的这样一种策略,其实是最能帮助他自己应对人生困境的策略。所以,这一点是需要强调的,哪怕病人让治疗师备受折磨,但病人的这个策略,从病人的角度来讲,是让他能够适应痛苦、适应困境的策略。
最后一点是非常有意思也是非常重要的:艾尔曼博士提出了移情的循环这样一个概念,所谓移情循环就是对移情现象的另一种扩展,指的就是移情是动态的,它可以随着不同的方向发展,它不是单向的,有的时候,病人对治疗师是理想化的移情,但是可能,另一个时候,到下一个循环中,病人又会觉得治疗师一无是处,而去关注这个移情的循环,关注这个动态过程其实也是为治疗赋予生命力的过程,因为在病人的移情心态变化过程中,治疗师去理解、把握,这个也帮助病人更好的理解自己的心灵。
而且,与这个移情的循环相对的,就是我们也要注意到我们自己的反移情可能也是时时刻刻都在摆荡、变化的,有一天我感觉一点儿都不想见这个病人了,就想他立刻滚蛋,但是可能另一天,我会很期待见到这个病人,并且在工作中和他一起做了很多建设性的工作,所以,这样的一种反移情的变化,也是需要我们自己去思考、反思的。
我们随后还会有两节课回到玛利亚的案例上,那么,现在我想先回应一下同学们的提问。
问题一:心理治疗和精神分析的区别,除了频次和是否使用躺椅之外还有那些区别,可以结合玛利亚这个案例做一些说明和解释吗?
学员:一个治疗师是怎么区分他自己做的是心理治疗还是分析性治疗,我感觉就是频率增加了,然后是躺椅的形式,怎么严格区分心理治疗与分析治疗?
这是一个非常好的问题,关于什么是心理治疗,什么是精神分析,这个其实在精神分析界包括精神分析教育领域会引发很多争论和讨论,那么我的感觉是,如果病人来的频率高一些,并且使用躺椅的话,病人和治疗师之间的沟通、交流也会变得更深入,更有可能接触到那些深入的潜意识材料,但是这个在精神分析界还是有着广泛的争论的,所以,开一个大会去讨论这个区分都是有价值的,这些争论就包括到底要不要使用躺椅、是不是一周要见四次或者五次,这些都是很复杂很有争议的话题,你的这个问题就直接切入了当下精神分析界最广泛、最有争议的一个问题之一。
在治疗师邀请她做精神分析之后,有一些很重要的变化确实发生了,当她躺在躺椅上之后,她就做了一个克里奥帕特拉埃及艳后躺在游船上的梦,所以,这是非常有象征意义,非常重要的。而且,也为随后的精神分析预示了发展道路,这个让之后的分析和之前的治疗在关系上还有病人的体验上,有了非常大的不同。
所以,我认为治疗的频次变得高一些,然后,病人开始使用躺椅这些都让病人更加能体会到被容纳、抱持的感觉,在这个案例里面,也有很多治疗过程的描述,从这个治疗过程里面我们也看到,之前的心理治疗的过程和之后的精神分析的过程在性质上面是有一些差异的。总的来说,我觉得精神分析的这个躺椅还有高频能够提供抱持和容纳,而这个能帮助病人更多的进入自己的潜意识,能够有更多的沟通。
你还有什么进一步的评论或者问题吗?
学员:没有
学员:有没有坐在椅子上的一周四次的精神分析?
是的,对于精神分析来讲,大部分精神分析师都会推荐病人使用躺椅,但是如果一个病人接受精神分析,但没办法接受躺椅的话,或者他不想用躺椅,那么分析师就要在这种情况下继续和病人开展工作,从病人的状态开始,他如果真的想坐着,那就和他坐着做精神分析。
我有一个病人,他有听力问题,所以,他就非常担心害怕使用躺椅,他就一直坚持坐着,但是我也觉得他这个不想躺着的恐惧里面,其实是有非常复杂的层次的,所以他的听力问题只是其中的一个层次,不过他愿意坐着,我也和他就这样坐着做分析。而另一些人可能在一段时间的精神分析里面是躺着的,但是之后又会选择坐下,之后可能又躺着。
这个其实就是看分析师自己的接受力和容纳力有多少了,重要的是在这个分析过程中,和病人去讨论、处理这些情况,而不是强行让病人遵守这个或者那个规则,我认为分析师保持灵活、开放的态度,并且能够体会病人的那个状态,从病人能够开始的地方开始,是很重要的。
至于坐着还是躺着才算分析,也是精神分析界一个重要的争论话题,不过大部分的精神分析培训机构在做培训的时候,都会让受训者找一个愿意躺下来的病人,这个是他们的受训案例,这是一个要求。
问题二:我们作为一个心理咨询者,在和来访者的互动中,在反移情中感受来访者的绝望、痛苦、内疚、焦虑还有沉沦,或者毫无意义,受到很多不良情绪的感染,有的时候是当时,有的时候是一晚,有的时候是一天或者几天,都受到这种负面情绪的侵扰,长期下去,请问会对我们心理治疗者的身心健康带来什么影响?有点儿想要改行的愿望,不想沉浸在负面的气氛中,请问你是怎么看待这个问题,怎么应对的?
这是一个非常非常好的问题,我的应对方式就是我接受精神分析,自己接受精神分析是一种非常独特的而且是一种非常个人化的成长体验,而我接受的是一个长程的精神分析,另外我也有很多我非常信任的同事,在我刚开始做心理治疗工作的时候,我有同辈督导小组,我们四个人每周都会固定的时间见面,讨论工作中碰到的情况,讨论自己的感受,在这个同辈督导小组里面,当我们能够真诚的分享自己的感受,让这个治疗小组抱持、容纳这些治疗感受的时候,让我们感觉我们原来没有疯,自己原来的那些压力负担还有一些糟糕的想法是那个被理解,能够被抱持的。
另一方面,督导也是有帮助的,我接受了很多很多的督导,包括现在我也在接受督导,督导是一个安全场所,能帮你探索你的反移情,而在任何一个治疗中,其实治疗师都会体验到反移情的,有的时候一个治疗师感觉很孤独,然后很困难,有着非常多的强烈的原始的情绪情感,这个确实会对自己有影响的,而如果治疗师能够找到这样一个环境,和其他人讲一讲说一说的话,这个会带来显著的不同。
还有一点就是,治疗师自己心里面的一些幻想,一些精神活动,可能也会让治疗师觉得放不下病人,治疗师觉得自己必须把病人的这些感受带在身上,如果治疗结束了,治疗师可以把病人放在脑后,不再想病人的话,可能会让自己觉得很内疚,而有一些病人,他们的临床表现、问题就会让治疗师觉得内疚,觉得不再去想病人的话,那自己就做错了事情,就失败了。所以,这些幻想层面的感受也是需要处理的。
我有一个病人,他都快把我逼疯了,在我那个诊所,如果开车过来的话停车是每小时两美元,我这个病人就想要我为他付这两美元,这其实是一笔很小的钱,但是,围绕这个事情的争论破坏了整个治疗,病人就不停的对我喊叫,用极端的语言侮辱我,责骂我不关心他,不体贴他,不为他付钱,而且持续了一周又一周的时间,都把我真的给弄哭了,我没有在治疗中哭出来,但是在结束了治疗之后,我真的哭了。
随后,我就和我的同事讨论了这个案例,而这个带来了很大的变化,我的同事和我一起讨论,帮助我理解了这个病人的病理,理解了我的这些压力到底是从哪儿来的,这之后,我能够更好的处理这个病人。
我是想给大家带来一些希望,让大家能够体会到这是一个有希望的工作,我们也能够从这个工作中创造出很多创造性、建设性的内容,这些创造性就是从我们、病人的痛苦中慢慢发掘出来的,比如说:这本书就是我们在讨论这些案例,思考我们病人的时候,感觉到其实都是极端无助的,但是我们也发现了一些共通之处,就是施受虐。我们通过写作,通过阅读,我们可以更好的理解施受虐的特质,这样的话,我们不会觉得自己是失败的,这个非常有帮助。
还有一点是非常特定的,我想让大家知道,当我们和有创伤的、抑郁的病人工作的时候,治疗师可能会产生幸存者内疚,治疗师觉得结束了治疗,就把病人甩在脑后了,自己就可以去过幸福的生活了,而病人还很痛苦,而我们需要反思这其中的意义,我们有责任也有意愿帮助这个病人的,但是我们也有权利在治疗之后离开,过我们自己的快乐的生活。
还有一件事情是,参加课程,比如说我们这样的课程,并且从课程中学到一些知识,这个也是很有帮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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