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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晚上好,我很高兴跟大家一起去看这个新的玛利亚的案例。对于这个案例我有很多想要分享想要说的,但是,在上这节课之前,我突然产生一种新的感觉,所有这些我想说的评论其实某种程度上都是挺隔离的一种感觉, 这个其实真的能够让我们意识到玛利亚这个病人是一个贪食症的病人,在这一篇案例报告里面,我们作为读者也被暴露在一个不停不停的把东西吃进肚子里,然后再在你面前把这些东西不停不停吐出来的时候,一个人会有的那种感受。
所以,我想问下大家,在你们看完这章之后,在我们开始今天的课程之前,你们有没有什么即刻想要分享的东西吗?就像分析师反移情里面感受到的那样,分析师会面质这些防御性行动,当你们面对这个不停的吃进去然后又不停的把东西吐在你面前,通过去度假来取消咨询,来排空自己感受的病人,你们产生了什么样的感受,有人愿意马上分享一下的吗?
学员:无力感。
学员:难受 强烈的攻击。
大家提到的这两个其实都是非常准确的感受,我们可能真的是要沉浸在这些不舒服难受的意象里面去思考今天要讲的这个章节,你们提到的那种恶心的感觉,其实真的是当你见到一个人病的很严重,尤其是恶心、想吐的感觉,让我想起一些事情,那个时候,我和邻居家的一个人一起玩,那个时候我们才八岁,结果突然不知道为什么,邻居家大那条狗开始呕吐了,我的邻居看到家里的那条狗在吐,自己也恶心的开始吐,我看到这一幕就直接逃走了。
所以,呕吐这种感觉会让人窒息,呼吸不上来,就像治疗师在报告里描述的那样,或者是一种强烈的无力感,面对一个病人在不停的重复呕吐行为的时候,一个人真的很无力,这些都是治疗师强烈的反移情,也是大家此时此刻的感觉。
学员:耗竭感,愤怒感。
学员:有传染性
学员:还有闷堵呐喊
学员:身体会与病人共振
是的,绝对是这样的,这就是身体传递出的潜意识。而治疗师和病人其实都深刻体验到了这种无力感,这种窒息感,这种身体的躯体化感觉。
安德里亚.格林曼博士描述了一个非常优美生动的案例,这是一个关于贪食症女性的案例,这个案例的题目其实就很有象征性的意味,“为了空虚、杀戮而吃”,因为这是一个悖论,一般情况下,我们吃东西是为了补充营养,为了填饱自己的肚子,那什么情况下一个人是为了空虚感而吃东西呢,这个背后蕴藏的就是施受虐的特质,而我们就需要去理解,甚至某种程度上去欣赏,这个女病人身上发展出的独特的心理机制,这种心理机制是无处不在的,就是她的时候虐,它出现在她所有的活动和所有的关系当中。
就像写一个小说一样,格林曼在一开始的时候,就非常清晰的描述了病人这种伤害与自我伤害的过程,在同学们看到这一篇案例报告之后,我希望听到同学们产生的一些联想,做出的一些评论,而且在今天我的评论里面,我会特别重点的呈现格林曼博士的反移情在分析过程中的重要性,他对自己反移情的理解和把我,帮助他更好的认识到自己作为治疗师在治疗中的一些贡献,以及病人带给自己的一些东西,就是治疗师产生了一种认识,病人产生了一种体验,在病人那里,病人的一些感觉像是病人强加给她的,是治疗师导致的,这是在反移情中活现了出来的。
我们在这篇文章的一开始,就看到了玛利亚记忆的一个早期情景。就是在她三岁的时候,经常被父亲殴打,父亲会用手打她,或者拿起桌边的皮带打她,在她和母亲关于吃饭的问题上有激烈的互动的时候,她经常遭到父亲愤怒而激烈的殴打,她感觉是母亲煽动的,而且母亲从来没有试着去劝阻或者化解这一切。
我们可以看到,在三岁的时候,因为拒绝吃饭而被父亲殴打,并且这个时候母亲在一旁旁观,这种感觉其实是非常难以消化的,所以,这个也许可以联系到她在之后发展出的呕吐的问题上面,而且当我们慢慢深入到她当下的症状,也就是她进食方面的问题,她的进食障碍的时候,我们有一种感觉,就是她被打的这个经历,反而渐渐淡化了,被隐藏在了幕后,这个可能是一个体现,体现出三岁的这么一个小小孩子,被反复的殴打甚至用皮带抽,而且她的妈妈在旁边做了一个旁观者,甚至某种程度是一个怂恿殴打的人,妈妈之前也和她有争执,这些事情可能是更可怕更难以想象的。
而之后呢,玛利亚也提到她随后有一个被母亲抱的经历,而在被母亲拥抱的时候,她的感觉确实非常的窒息,所以窒息这一种感觉也是弥散在玛利亚整个体验中的,不只是她在吃东西的时候感觉窒息,而且我觉得作为一个小孩子,就是三岁的小孩被殴打的时候,可能这种被殴打的感觉也会带来一种窒息感,这个是我们看到的关于玛利亚早期生活的故事。
但是,我们也需要认识到,玛利亚也是很有韧性的,她有着丰富的想象力,也有一个想象中的朋友,这是一个创造性的思想,而且在之后的分析中,也是起了贡献的,所以,我们需要认识到,看病人案例的时候,我们需要认识病人的心理韧性,而且我们不能只看病人的创伤,一个小孩能够拥有想象中的朋友,这个可能会对孩子带来很多帮助和助益的,这是韧性的体验。
还有一些情景是我们需要先记在头脑中的,就是玛利亚直到五岁都一直睡在父母卧室的婴儿床上,而且要被困在婴儿床上很晚,直到父母醒来,这个时候,那个婴儿床的感觉几乎就像一个监狱一样,而且,她很有可能经常目睹她的父母性交的原始场景。
然后,在她十八岁的时候,做夏令营的顾问,但是她煽了一个孩子巴掌,然后就被解雇了,之后开始了暴食的问题。所以,她被夏令营解雇也是一种排除类似于呕吐、驱逐的感觉,她之后的暴食,也是吃东西然后再把东西吐出来。之后就开始痴迷于减肥药,控制体重,一直到了成年,甚至在治疗开始的时候,相信她也是沉迷于减肥药的。
现在,我想花一点时间聚焦在反移情上,这个反移情不只是安德里亚的反移情,同时也是我们今天所听众、读者的反移情,我们也需要认识到,当病人有施受虐的问题,有创伤的话,那么反移情其实是一个重要的工作领域,就是在反移情中,治疗师才识别出了这个互动的本质,识别出了病人投射给自己的种种情绪。
而且,我认为安德里亚也很好的利用了自己的反移情,来书写这篇报告。其实这也是编辑给我们作者的要求,就是一定要请你们把自己的反移情写明白。所以,如果你有一个很信任的同行,或者一个同伴督导群体的话,那么你分享一些你的想象,分享你对病人的反移情,其实蕴藏很多宝藏和智慧的。
安德里亚的第一个反移情就是:每次我们碰面我都感觉我们像是坐在高速火车上,在治疗时间里,她的见解接踵而来,让我感觉必须强有力的说话,才能保证她能听到我的话。
安德里亚的第二个反移情感受就是:和她在一起的时候,我总是有一种感觉不到存在的离奇体验,这种体验让我愤怒,让我想报复,我意识到自己内心的扰动,这可以作为一个重要的信息来源,我感觉她一方面是把我推开,但同时又想引诱我对她施加惩罚,让我变成那个打她的爸爸和妈妈。所以,这是一个非常有用的反移情。
在这里面,安德里亚通过自己的感受,识别出了治疗关系中的动力,而第三个反移情:我需要接受并且在一定程度上和我自己的施虐冲动相处自在,只有这样我才能有效的进行工作,我学会把我内在的施虐和受虐的情感当做一个能提示我们关系信号和一个有力的解释工具,而不是羞耻的避开。
我认为治疗师的三个反移情还有他对反移情的理解其实为治疗带来了非常深刻的转化和推进,就是治疗师在自己的反移情里面发现了一些真相,治疗师自己发现了自己的施虐的感觉,自己的愤怒感。但是治疗师可以不去见诸行动,而是继续思考自己的施虐和愤怒,去容纳这些感觉,所以,这些认识是治疗师对自己做的,到目前为止,病人还不知道。可是,这篇文章里提到,带着这种领悟,治疗开始进入了舒适而亲密的治疗阶段,所以,这真的是一种有趣且深刻的转化。
我不知道大家有没有这样的例子,就是你自己作为治疗师,当你发现你自己的反移情对你自己有了更深刻的认识的时候,你会感觉你对你自己的认识好像也间接影响到了你的病人,让你的病人和你的治疗关系往前进了一步,哪怕你还没有解释给病人听。所以,同学有没有一个很快的例子想要分享,就是你也有过这样的感觉。
学员:我的这个来访者经常迟到,要变更预约,当他改时间之后,就还经常担心我不在,就会在刚进门的时候,就大喊我的名字。
老师:你作为治疗师,你的感觉是什么呢?
学员:他喊我的时候,我吓了一跳,好像很担心我消失了一样,有些时候他也会把一些东西落在咨询室里面,每次咨询之前和结束他都要去上厕所,好像有很多东西要代谢的感觉。
这是一个非常非常好的例子,让我们看到病人的这些行动背后,其实是充满了象征性的意义的,那么这个病人的象征性的意义就是在不停的寻找治疗师,寻找那个客体,并且这个寻找里面还带着强烈的担忧,就是一方面他在排空自己的情感,但同时呢他其实也担心害怕自己的排空里面都有什么,自己排空的东西会造成什么影响。所以,这真的是一个非常非常精彩的例子,让我们看到治疗师通过自己的反应,通过自己形成的意象,能够理解病人的行为。
我也想到了一个我的案例,就是在我还在学习、受训的时候,我在精神病院里面做住院部的医师,那个时候,这个精神病院里面,有一个精神分裂的患者,每一次我去他们病房的时候,这个患者就会向我跑过来,并且在我面前唱“祝你生日快乐”,这个会让我感觉十分的尴尬,但同时我又有一点开心。随后,我也会思考这个尴尬和开心混合的感觉,我感到病人想通过这种方式,宣布我属于他,就是他能够对我唱“祝你生日快乐”,这个既让我感觉尴尬,同时让我觉得被重视的开心的感觉。
当玛利亚同意接受精神分析的时候,她的这个精神分析框架本身其实就蕴含了象征性意义,因为她只同意一周三次,而不同意一周四次的分析,所以,她既同意了三次,也创造了一次呕吐,把第四次给吐了出来,而且在开始了分析之后,她就报告了一个梦:她是埃及艳后克利欧佩特拉,躺在一艘精巧昂贵的游船上,坐落在一个高级酒店里面,类似于她经常度假去的地方,旅行即将开始,一个深色皮肤的男人坐在她身后,挨着她的头,这个男人性感,同时又很危险。
我相信这一个梦里面是充满了象征性的含义的,大家对这个梦可能也会有各种不同的联想,我觉得在一个分析中,第一次报告的梦其实是最重要的,我也记得在之后的几位讨论者的讨论里面,每一个讨论者都用到了这个梦的材料。所以,我们之后的讨论里也会不停的回到这个梦境里面。
这个梦里面的内容非常非常的丰富,所以,我想在这里问下大家,你们看了这篇文章之后,对这个梦形成了什么样的联想呢?你们对这个梦有什么评论?你们觉得在梦里面就像埃及艳后一样躺在奢华的游船上,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呢?
学员: its a very bold dream
学员:梦中遇见了一个性感又危险的男人
学员:拥有权利、美貌
大家说的老师都认可。我也会议了一下克利欧佩特拉的生平,她是一个非常有权利的女人,而且她也使用了她的权利,所以,这个治疗师也需要准备好,在他的治疗室内,也有一个克利欧佩特拉了。
我下面想把话题转到“用行动说话”这一点上。如果一个病人是有创伤的,是这种施受虐性质的,那么其实他没有办法用语言去表征、表达他的一些感受,就是他心理的那些体验全都是一种没有被象征化的状态,所以,他只能用行动让治疗师感受到这个感受是什么,感受那些没有象征化的东西到底是什么?所以,用这种行动把他的内在客体世界给活现出来让治疗师感受到
对于玛利亚,她的这个用行动说话,就是她持续不断地取消咨询,我很好奇治疗师面对这种持续不断地取消,他的感受会是什么样的呢?也许治疗师感觉被抛弃了,治疗师也许会感觉非常震惊,而且觉得这个治疗师不再期待这个病人会回来,甚至治疗师会觉得她不会来也好,因为她这种持续的取消,给治疗师带来了混乱的、不愉快的感受。
之前的治疗阶段,玛利亚只能通过行动去表达自己的内在客体世界。但是,随着治疗,一些很重要的进展慢慢出现了,玛利亚开始逐渐能够承认自己的愤怒和攻击性,她能够清晰的发现攻击中的核心成分,并且认识到自己的这些体验其实是自己内心世界的产物,所以,这是一个重要的突破和修通。
随后,大家就可以看到,玛利亚可以用语言去表达自己了,这说明玛利亚开始拥有属于自己的精神世界,玛利亚说:“我想掩盖的不单是我的愤怒,还有我伤害别人的想法,如果我让别人知道我生气了,他们就会知道我想要伤害他们,这就是我想掩饰的东西,我想刺伤他们,接着我想象变成了一种性行为,某种类型的插入,我不能让别人发现我有多可怕”。
她还继续说:“我想到当我的父亲打我时,我以为那是某种程度的性行为,因为我感到兴奋或我很享受,但我一点都不记得做了这些,我记得我很痛,感觉死一般的恐惧,我有点儿混淆了愤怒、攻击和性,一直把性行为看作一种攻击,别人做的事情让你愤怒,是因为被人想要占有你,他们想要进入你的内部来控制你,让你按照他们的要求来说话和行事,所以,如果我做爱的时候没办法高潮,那我就能保护自己,我就不会顺从,他们就接近不了我。我就建起了一道屏障,他们没办法掌控我,所以,被打就像被强奸一样,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把这两者混为一谈,但我就是这么觉得的。”所以,她现在能用语言来表达了。
在这一些描述里面,其实这种口欲期的意象和性器官的意象是混合在一起的,就是这种让东西进入体内然后把东西再排除出去的感觉既是体现在口欲的层面,就是她吃完又吐的层面,也是体现在性欲的层面,在性交的这个生殖器的插入上面。但是,在这些描述里面,最重要的就是她能够用语言讲出她的感受和幻想,哪怕这样的经历、体验是非常痛苦的。
我们在另一个咨询的时段,玛利亚把她的包放在了咨询师的桌子上,这个时候,治疗师也体验到了被侵入、侵犯的感觉,而在这一个治疗中,玛利亚说:“我的父亲知道他在对我做什么吗?不,现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的感知,所以,你怎么让这些东西修复、愈合呢?我想我是做不到的,我只决定不让任何人进入。”
所以,玛利亚这个对自己的见解、洞察真的是非常的深刻的,她用这样的一段语言,非常准确的描述了她自己的内在儿童体验是什么。所以,我们不难理解,她会做一个,自己坐着船离开的梦。而治疗师就评论道:玛利亚的决定不仅把她和她施虐的冲动的毁灭性恐惧隔离开,同时也隔离了她想侵入我的幻想,以此可以让她隐藏内疚,与人隔绝。
但是,在治疗中,当她能够领悟在创造和维持她的施受虐位置中她自己的主动性的角色时,她的防御就降低了,并且开始思考她如何活在一个虚假的世界中,避开了和人的真实的情感连接。在这里面,她和别人真实的情感连接,其实就是她之前的那些感到被强奸、被侵犯、被控制、被插入的这些很糟糕的体验,所以,她要避开这些体验。
我们在这里,其实可以看出,一个治疗师的这种稳定性能够维持住其实是非常重要的,如果治疗师能够经受住对自己还有对框架的这些攻击的话,那么年复一年的治疗工作其实会带来很多的进展,就是治疗中会出现很大的转变,我也想用一个病人的描述来呈现治疗师和病人工作的转化。
病人讲了一个对自己的洞察,在她又一次取消了治疗之后,她回来说:“其实很希望能够告诉治疗师自己的这种感觉:很想要离开。”同时,她正在做的事情就是离开治疗师,而且当她说这些的时候,她哭了。玛利亚说:“我不知道自己有多难过,就像我错过了很多的爱,我既不能放弃它,但是我也不能得到它。”这种感觉是非常真实的。
我们最后再花一点时间讲一讲窒息感。当病人的童年期存在施受虐的时候,尤其是被父亲打,而母亲在旁边作为旁观者看着的时候,随后,这个母亲要去拥抱她,那这个时候病人的感觉就会是窒息的,就是接受不了这样的一个母亲给自己的爱。
病人说:“当她拥抱我时,我感觉到的不是被拥抱,而是被裹住、被囚禁,我觉得我没有能力挣脱,从床上离开,我没有选择,我只是被困住了,我不知道,有点儿像被压制住了,我感觉自己会呕吐。”
分析师问:“呕吐?”
病人:“吐掉所有东西,为什么我会感觉这么恶心?”
分析师:“恩?”
病人:“我感觉我想想她吐出我对整个生活的愤怒感受,我要吐到她脸上,她让我恶心,而现在她来拥抱我?这真让我恶心,或许我吃东西的时候就在这么做,我吐出了我对每一个人的愤怒。”
所以,这是一个非常深刻的洞察,病人在这个时候理解了自己在暴食、贪食背后的动力。而分析师继续说:“我想知道你离开度假的时候是不是也一样,就想把我吐出去,或者说摆脱你对我的所有愤怒感受。如果你和我在一起,你可能对我更愤怒。”
病人说:“是的,当我坐在别人膝盖上的时候,我是假装的,我掩盖了很多愤怒,不然我怎么会把它们看成是攻击呢?”
这个对话其实是非常深刻的转化性质的对话,就是病人拥有了一个对自己症状的理解,对自己有了一种洞察,她现在明白了她为什么要做那些事情,她带着什么样的情绪,而她又把什么东西投射给了别人,导致她总是在人际关系中出现生气、施受虐的循环。而且,我们现在也可以发现,病人强有力的感受其实不像她以前感受到的是针对她父亲的,她对母亲的愤怒还要更汹涌些,也许一会儿我们可以讨论下这个对母亲的愤怒更强烈的话题。
所以,我也好奇,你们有没有碰到过类似的案例,就是这种站在旁边看的人,这种冷眼旁观的人其实更容易激发起儿童的愤怒感,让孩子觉得更想要去报复。
学员:是的,有男性患者,父亲暴力,母亲旁观。
我很感激大家能够分享你们的情况,告诉我我的这一些评论你们也是有共鸣的,你们的这些分享让我能够感觉我们就如同一个团队在一起讨论那些临床材料那样,这个给我带来很好的感觉。那么这种消极的旁观者现象,其实是需要被我重视的,因为这样的消极的旁观者,其实打破了儿童心中的一些连接,这个连接就是:儿童感觉自己能够被看见,能够被听见,有人能够看到、听到自己的处境,并且为自己提供帮助。
所以,这个消极的旁观者会激发极大的无助感,那个感觉就是没有人看到我的情况,没有人听到我的痛苦,那这样的话,一个人自己的个人历史就被湮灭了,个人历史因为没人看到没人听到而失去价值。所以,这其实是心理治疗的作用,心理治疗就是一次又一次的去修复这种没有被看到、听到的感觉。治疗师变成了病人的见证者,并且治疗师和病人一起重新塑造出了那一种有连接的感觉。
问题一:治疗师感到:当治疗师对玛利亚生气时比和她开心地在一起时更令玛利亚安全。玛利亚这种错位的安全感来源无疑与早年经历有关,我的问题是:玛利亚内心到底是如何建构这些经历而使她会出现这样错位的感受?
这是一个非常非常好的问题。我相信玛利亚在这篇报告里面,已经非常充分的呈现出了她是怎么样去保护自己的这种脆弱性的,这个可能就是她需要激怒别人的原因,她通过这种逃入幻想当中或者利用身体和食物去战斗,通过这些会激怒别人的方法,试图为自己找寻安全感,但实际上,她是感觉不到安全的,哪怕在梦里面,她变成克利欧佩特拉,是一个非常有权利的人,但是呢,她浮在水面上,而水面下有太多不确定不安全的东西了。
治疗师感觉到玛利亚生气的时候,比他开心的时候更令玛利亚感到安全,这其实是治疗师一个非常重要的洞察,玛利亚需要让被人感觉生气,这样的话,她才能够重构出她之前被自己父亲殴打、虐待时的那个情景。在她的主观经验里面,她情感上直接能够感受到的是关于父亲的那些部分,被父亲殴打产生的痛苦。
而在我们关于这个案例的最后一个讨论者那里,我们大概会在新年的时候讨论到那位讨论者,那个人就提出了一个重要的观点:那些曾经被虐待过的孩子,他们其实倾向于再次创造他们被虐待的场景,而不是什么都没有,因为从某种程度上说,他们之前被虐待过,那他们会有一些防御的办法,所以,如果创造出那个被虐待的情景反而可以让他们觉得自己可以做一点防御,比如说:玛利亚可以变得麻木,或者她可以把吃掉的东西吐出来,用这种方法去防御那种被打、虐待的场面。
但是,我认为玛利亚更加害怕的是和一个无动于衷的旁观者在一起,这个时候的感觉其实是更可怕更不安全的。这位提问题的学员,你提到一个词汇“错位的安全感”,这是这篇文章中出现的词汇,还是你自己创造出来的呢?
学员:我自己想到的。老师讲的非常清晰,让我有很多的感受。因为,我以前做过一个个案,一个小孩儿,他特别不喜欢他妈妈的积极评价,他妈妈的评价让他非常不舒服,今天这个个案让我想起了一个自己做过的个案。他妈妈在他四岁以前,好像是一个情感上有虐待的一个母亲,经常嫌弃孩子,觉得他这个不好,那个不好。七岁之后他妈妈有一些变化,他变得不能接受妈妈的一些积极的评价了。
老师:我很喜欢你的这个描述。我很欣赏你提出的这个“错位的安全感”这样的一个描述,我觉得我未来可能都会使用这个描述去说明一些案例,所以,也非常谢谢你分享你的这个案例。我也会花时间回应其他的两个问题。
问题二:希望老师在解读玛利亚的临床材料的过程中,带我们去辩认出与性欲化、过度刺激等相关理论概念有关的临床证据。
玛利亚的性欲化在这个案例中表现的非常明显,她的性欲化同时也是攻击化,体现在她被殴打还有殴打别人的幻想里面,她的这个殴打既是攻击性的也是性的,这是来自之前她被打的经历,而且被打的时候,爸爸的皮带就放在身边,她能看到。所以,在这里面还裹挟着一种期待的感觉。
被打会导致身体处在一种极端痛苦,同时又极端兴奋的状态,而这样一种极端兴奋的状态很有可能被这个小女孩儿性欲化了,感觉这就像是一种性的感觉似的,同时,被打的状态里也有攻击性,也有无助感,这些裹挟在一起,让女孩儿用一种性欲化的方式去应对自己被打还能看到那个皮带的那种感觉。而且我觉得她在潜意识层面,可能同时也对自己的父亲甚至对自己的母亲有性幻想,所以,这个也加剧了性欲化过程。
所以,我们通过这个例子也可以看出,儿童也是有可能会用性欲化的防御方式的。至于过度刺激是会导致创伤的,就是指当一个人的精神或者身体被强烈的过度的刺激超载的时候,她就没办法消化这些体验,然后就会变成一种创伤。
学员:我不是很理解,在这个个案里,过度刺激,过度刺激是不是指的是她挨打挨的很多?
是的,她那种重复的被打是一种过度刺激的来源,不过这个过度刺激既包括身体上反复挨揍反复被打,同时更重要的应该是一种精神上的过度刺激的感觉,就是因为被打在身体和心灵上都觉得无助,而且被打很痛苦,所以,她的这种精神上的恐惧感太多会超载,所以,恐惧变成一种精神上的过度刺激。
然后,就是因为她经常想要复仇、报复的欲望,她的这个幻想变成一种谋杀的冲动,想要杀死自己的爸妈,这个谋杀的幻想、报复的幻想是过度的,然后她可能还想要甩掉所有的这些感觉,不再感觉痛苦,那么这种想要甩掉一切的幻想也变成精神上的过度刺激了。而当一个儿童体验到过度刺激的时候,性和攻击性会混合在一起,变成性欲化,比如说一个被打的孩子,常常就会出现过度自慰的现象,这就是被打的时候导致的攻击性唤起可能需要性的强烈唤起去安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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