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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今天的讨论者是麦克布莱德博士。我们经过这么多期的讨论,每一个讨论者都有他的理论视角,都有自己的想法。而布莱德博士是一个发展取向的心理学家,而他的专长是整合不同的理论流派,而且我也很高兴看到同学们提供了更多的临床案例。那我们也会花时间来讨论这些临床案例。
麦克布莱德是从一个儿童心理发展的视角,以及这个心灵发展的视角,来思考B先生案例中的施受虐的情况的,不仅思考神经症的层面,也思考这个病人人格层面的一些人格特征,而且他整合了不同的方面,比如:前俄底浦斯期的问题,以及俄底浦斯期的问题,施虐和受虐之间的这种转化。
他还让我们和他一起思考,就是这种心灵的不同层级,可能同时都在运作着,比如说一个层级是本能的冲突,而另一层级是客体关系,还有一个层级是在移情和反移情中施虐和受虐的摆荡,所以就使用了这样的很多的概念,来联想B先生的案例,以及来思考我写下来的这个治疗的过程,我们在今天的讲座里面,就会一起思考这么多不同的概念,并且,在他的这个章节里面,他识别出了这种心灵的复杂的情况,这样的心理动力其实是相互交织在一起的。
特伦斯认为B先生的这个人格组织层面中,既包含有防御的部分,也包含有适应的部分,而这个适应的部分对我来讲其实特别重要。因为,对我而言,一个人的适应性可以说代表 了一个人的心理韧性,哪怕这个人在遭受痛苦,很有挫折,但是他仍然找到了一种方法能够继续往前发展下去。所以,我们要看到,有些时候,这个人的表现既是一种防御,但同时,很神奇的,也是在那种情况下,能够做到的最好的适应。
我们当今一个非常流行的观点,就是心灵不止有一个层次、一个层面的,它是由许多层面叠加在一起的,是一个非常复杂非常综合的一个内心世界,这个也和当下的国际精神分析主席的观点是一致的,当下的国际精神分析协会主席叫做斯里凡诺,他就提出如今一个流行的观点是有必要使用多种的技术和理论视角来进行综合的理解、干预还有不同的发展水平混合在一起的精神病理现象。这个其实就是一个复杂的临床案例的情况。
斯里凡诺是一位很出色的精神分析师,他在IPA主席上的一个重要的贡献就是他的思路非常的开阔,他把关于政策、精神分析、政治等等各方面的内容都综合在一起思考,提出了是有不同层面的。这个是我认为非常重要的一个当代精神分析的视角,也是我们去理解当代病人的一个思路,在我和同事还有受督导者的讨论中,其实我们发现所有病人的情况都是非常复杂的,当我们看这些临床实例的时候,其实我们可以从不同的层次梳理出不同的意义,有些时候我们既看到有早期的剥夺和缺陷的问题,但同时在上面也会叠加俄底浦斯期的冲突。
所以,我们现在发现在俄底浦斯期和前俄底浦斯期的复杂关系里面,其实这两者没有太明显的差异和区别,我们需要想到这个病人心中有着婴儿化的部分,同时这个病人心中也有一个俄底浦斯式的婴儿部分。这样的一种综合的思路能更加帮助我们理解当代的病人。
博洛尼尼提出一个评论,他其实引用了诺维克夫妇讲的一些内容,诺维克夫妇的章节在第五章的时候已经看过了,诺维克夫妇评论了保拉.艾尔曼老师的案例。诺维克夫妇是一对发展心理学家,希望大家能够享受他们的那一个章节,他们对于婴儿期的创伤还有施受虐的评论,诺维克夫妇就非常强调如果有施受虐的问题的话,那么,这个施受虐的根源是存在在婴儿期的,是在前俄底浦斯期以前,在母婴的那个二元关系里面出了问题,导致了施受虐的现象。
我们可能还记得诺维克强调在这个二元的婴儿期里面,受到影响的是肛欲期的自主性,还有攻击性,这两点可能导致了施受虐。在这里,我也想插播一下比较老派的精神分析的观点,在精神分析刚刚发展的时候,曾经有过这样一种认识,觉得一个人一定要发展到俄底浦斯期才是一个可以接受精神分析的人。但是,当代对于边缘人格、对于人格问题的很多工作,都帮我们看到,其实需要理解那些前俄底浦斯期的问题,尤其是这个施受虐的问题,才能更好的去分析、治疗一个人,而这种老派的想法觉得病人呈现的问题只是俄底浦斯情结的问题,其实是限制了我们的思路。
刚才我们讲的是老派的观点,而我们当下越发的认识到这个早期的、前俄底浦斯期的、婴儿期的问题其实和俄底浦斯期儿童的问题是会混合在一起的,而心灵发展的过程其实是连续的,也就是说婴儿和母亲之间强烈的爱和恨,以及一个俄底浦斯期幼儿对父亲、母亲的爱、失望、愤怒、施虐和受虐,其实在这个儿童的心灵中会反复的回响,会彼此回荡形成共鸣。
而且,我还认为,如果像有些心理治疗师那样,过度的强调婴儿期的体验,而忽略掉俄底浦斯期的儿童体验,这个是有缺陷的,因为在俄底浦斯期的儿童心灵中,那种激情的爱和欲望其实是非常强烈的。但是,反过来,如果我们只重视俄底浦斯期的儿童,而忽略了我们婴儿期的体验,这也是不对的。
在这里面,我们想要引用我们上节课上曾经讨论分享过的那个案例,我也很欣赏那位同学提供了那个案例,这个同学就提到说,她见了一个十七岁的女生,她的爸爸每次都带她来,这位同学说这个爸爸的表情十分的严肃,不和工作人员有情感连接,女儿的表情随和,但偷着一股木讷,交流起来很难深入,咨询目标是因为交流导致的抑郁、焦虑和强迫,在最近的一次咨询中,咨询师产生了一个意象,并且把这个意象和病人交流。
我认为咨询师的这个意象几乎可以看作是咨询师的一个梦,就是带有梦的幻想的性质,这个意象就是一个没有皮肤保护的软软的肉体,从保温箱中突然暴露在现实中,感觉到处充斥这病毒和细菌侵入的危险,而这个肉体毫无抵抗能力,非常恐惧不安,来访者对这一点非常认同。我现在想邀请同学们和我一起思考、分享、讨论的是,你们觉得在治疗师的这个意象中,有多少幻想是关于病人婴儿期体验的幻想,又有多少幻想是关于这个病人作为一个俄底浦斯儿童产生的幻想。
这个幻想听起来可能像是一个纯碎的婴儿式幻想,但是,我们要考虑到这个病人还有治疗师,都是成年人了,他们有着成年人的心灵。所以,大家有什么评论有什么想法吗?
学员:分裂的边界不分的比较婴儿,神经症的比较俄期
学员: 软软肉体,婴儿期;病毒攻击,儿童期
大家刚才提到的这些评论是非常丰富的,其实这个意象是一个非常深入的意象,其实这个治疗师都可以以这个意象开头,写出一篇文章出来,大家的评论也帮我们揭开这个复杂意象的面纱,比如希望这个软软的肉体得到皮肤,这个其实表达了一种希望的感觉,表达了一种愿望,就是她希望之前的那些保温箱,那些防御可以消失,她可以生长出一些新的东西,生长出属于自己的皮肤,这个可能是婴儿的部分。
但是,关于病毒、细菌,我也感觉这指示的是她自己不能接受的自己的心灵的一些成分,比如说关于性的感觉、关于攻击性的感觉,她觉得这一些都是会侵害自己伤害自己的,这个可能是俄底浦斯期的内容。老师也看到有更多的评论。
学员:突然从保温箱出来,婴儿+儿童
学员: 我感觉六成像婴儿期,四成像幼儿,因为感觉的无助是那么明显,但是好像还有一定的承受力
学员:病毒侵入是前我狄时期
保温箱可能是一种过渡性的空间,是这一个婴儿从子宫过度到这个真实世界的一个必要的环节。所以,治疗师的工作也有点儿像这个保温箱,为病人提供了一种过度的空间。我觉得和100位同学进行自由联想,是一个很特殊的、很少有的体验。但是,这样对临床案例进行自由联想,是有很大的帮助的,因为可以帮助我们的思路更加的活跃起来,而且,在我们做自由联想的时候,其实是没有对错之分的,有的是让我们更能敏锐的感觉到那些象征化的东西。
我们现在再回到特伦斯的评论里面,特伦斯在开篇就提到当我描述B先生的分析过程的时候,一个引人注目的故事在我们面前展开,渗透着施受虐的母子关系被内化,并且存留在了B先生的内心,我觉得这样的一个说法是非常精确的。
我们可以继续联想这个保温箱的比喻,就好像在这个保温箱里面这个施受虐的母子关系被固定了下来,而B先生也被锁在了这个保温箱里面,他没有在心灵上真正的出生来到这个世界上,而这变成了B先生内在客体世界的核心,并且在我和B先生的移情反移情中被幻想,被激烈的防御,这为更为深入的学习本案例的施受虐元素提供了机会。而施受虐的主题贯穿了整个案例,我的副标题-伤害的爱,这一个充满悖论的标题就介绍了这个主题。在B先生施加和遭受痛苦的心灵世界中,被爱就等于被伤害,而爱他人就意味着施加伤害给他人。
大家还记得我那一篇文章的一开头,我就讲了我的感觉,“停,别再这样做了”。所以,特瑞就评论到,古德曼博士以恐惧的制止开始了她的文章,这暗示我进入到了B先生的反复的施受虐斗争中而感觉到痛苦而备受折磨,换句话就是,我在我的反移情中认同了B先生的感受,B先生在他的童年时期,在被他母亲灌肠的时候,他的感受也是“停,别再这样做了”。而这包含了权利和控制的问题,谁会伤害谁,谁会攻击谁,谁会湮灭谁的问题。
古德曼博士列举了几个他们之间争斗的例子,其中一个例子描述了她时不时地感觉到B先生要合并的愿望,以及B先生那种昏昏欲睡的撤退,以及她已经产生的痛苦的、自己已经精神上死亡的感觉,而另一些时候,她又想强制性的把生机塞给B先生,或者用她丢失的兴奋去穿透B先生,但是,随着治疗的深入,一旦这个退行性的移情变得更加强烈了,B先生的这种抑郁心境,就会转化成一种情感上死亡的状态,导致他完全没办法进行任何的情感交流。
这个是特瑞的评论,特瑞认为B先生最深处的精神的本质,是一种无法交流的情感状态,你们是怎么想的呢?特瑞接着说,B先生在一个明显的水平上使用退缩和否定,使用顽固的抵抗来贬低古德曼博士,让他进入有意义的关系的尝试,他贬低她,就像他贬低生命中所有的女性那样,包含他要×掉、消灭掉所有关系中的价值,用沉默来攻击,B先生把古德曼博士描述成加油站的服务员,或者雪茄店门口的木质印第安人雕像,来蔑视她,这是对她的去人格化。但是,当他退行到更早的发展阶段时,是古德曼博士的一种很痛苦的感觉,是一种失去生机的痛苦的感觉,揭示出了在这背后隐藏的施虐的本质。
在这里我也想插播一个我自己的评论,当我在写这一章的内容还有我和保拉老师一起编辑这本书的时候,当我们沉浸在这个施受虐的概念中,我们其实越来越发现在我们的病人身上,几乎在所有的病人身上都会观察到施受虐的因素。当我们学到施受虐的内容,我们就越能够非常敏感的在自己的生活里、在自己的实践过程中,看到病人身上的施受虐,甚至当我们随后参加一些小组讨论的时候,当我们自己提到关于施受虐的问题,我们都感觉这个施受虐的平行过程被移植到了小组里,小组里也开始有这种施受虐的感觉,充满了谁控制谁、谁能赢过谁、谁要像谁臣服的状态。
我不确定在咱们的这个学习小组里是否有,但是,有些时候,在小组中,也会出现施受虐的现象,所以这是我想说的,也许当大家深入的学习施受虐的内容的时候,大家对施受虐的敏感,对施受虐的思考就会越多,就越能觉察出自己病人,甚至所有病人身上都有可能有施受虐的情况,而且,我们还需要认识到,有些时候,这种施受虐的情况是通过受虐的愿望体现出来的,就是你作为治疗师,好像很想要臣服,很想要服软、屈服,这个其实也是另一个层面的施受虐现象。
我们继续回到特里的这个写作上,特里继续写到:尽管B先生贬低她,但是通过治疗师的反移情,治疗师仍然能够辨别出在这个无生机的背后是B先生退行世界里一个更隐蔽的特征,这个更隐蔽的特征就是B先生被激发了和母姓客体也就是和分析师建立连接的需要,但是,这样的一种需要,是一种双重的悖论,这个双重的悖论实际上就是在适应和防御之间的悖论。刚才我们也讲到了它既是防御也是适应。
在这里面,我想展开描述一下病人的体验,病人可能可以说的话。如果用病人的话来说,病人的感觉就是:我没有办法忍受和我的母亲分离,我必须要保持和我母亲的这个关系,但同时我也没办法忍受和我的母亲在一起,也就是说如果我离开了她我活不下去,但是如果我和她继续待在一起,我也很痛苦。
然后,特里就接着说在B先生的这一个案例里面,B先生其实呈现出了经典的本能的冲突,这个本能的冲突其实来自他的俄底浦斯冲突,以及他从俄底浦斯情结退行并且固着会肛欲期的问题,所以,这一部分都是和俄底浦斯期相关的。但是,与此同时,B先生也有着早期的母婴客体关系存在的问题,这个早期母婴关系存在的问题导致他没有办法分离,还有感觉到人和人之间的差异,并且会激发起强烈的分离焦虑,还有强烈的湮灭焦虑,这个带来了动荡不安的施受虐性质。
在这个B先生的案例里面,其实我们反复的回到湮灭焦虑、湮灭恐惧的这个话题里面,所谓的湮灭恐惧就是指在B先生的心灵中,在他的这个婴儿期体验里面,他感觉不堪重负,感觉非常孤独和无助,而这种感觉就是一种非常深切的抑郁感觉,或者说对湮灭的害怕、恐惧的感觉。
特里博士也提到了这个病人的俄底浦斯期的部分,他在提病人俄底浦斯期的时候,用到了一个术语,叫做“从俄底浦斯期的生殖阶段退行会了肛欲期的阶段,并且固着在了肛欲的阶段”,这个是一个非常引人注目的精神分析的理解,这也是特里对B先生理解的一个模型。这个指的就是B先生有着关于竞争还有关于性渴望的唤起,还有冲动。但是,这些强烈感觉、强烈的性唤起、竞争的冲动导致了强烈的冲突,而这种冲突会让他感受到一种非常无助的、受害者的状态,来自他婴儿期的那些创伤。
那B先生怎么样去应对、防御这些强烈的无助的感觉呢,他的做法就是退行回了更早期的防御里面,并且固着在那儿。所以,B先生就是用控制自己肛门括约肌的形式去控制一切,控制自己的金钱、时间,而且,他也会在治疗的时候,试图控制在治疗室内发生的事情,控制治疗室内的时间。所以,我很想知道你们有没有碰见过这样的病人,非常强烈的想要控制一切,控制金钱、时间、练习,控制时间的长短,这个实际上可能表明,他有施受虐的趋势,而且很可能是退行、固着在肛欲发展的阶段。
学员: 我有类似的案例,我的来访者的妈妈会想决定来访者的一切,包括穿什么颜色,款式,价格的衣服。同时我的来访者会告诉我应该参加什么样的培训去学习精神分析。
这真是一个非常复杂的案例,我真的很欣赏这位治疗师,能够在这样的案例中继续工作下来。听起来这里面控制的程度是非常强烈的,而且当这个病人感觉自己能够自由,不那么被控制、控制的时候,病人自己都会觉得很恐惧,而同时病人的妈妈会觉得很愤怒,觉得自己的女儿失去了控制,所以,这真的是一个很好的案例。
我们也要更多的想一想王翠提供的这一个片段,我感觉也许我们需要思考在这个背后可能存在创伤,在这个病人的历史。因为这个病人好像有一种非常神奇的想法,同时也是一种肛欲期会有的幻想,就是通过这样的完全控制、绝对控制,他可以达成一些目标,如果她可以完全控制、绝对控制的话,就没有坏事情可能会发生。这个反过来帮我们想她是有多大的创伤导致她感觉到会有可怕的坏事情发生。而且,也许在这个案例里面有一种自大的性质,她其实很自大的认为自己可以控制自己的内心世界,以及可以控制整个的外在世界,可以控制治疗师。这是一种自大的品质。
想继续帮大家理解特里在这一章随后的部分在讲什么事情。特里在随后讲的是关于湮灭恐惧,还有创伤的一些讨论,特里引用了两个作家,一个是费尔费恩,一个是克里斯托,这两个作家都提到在婴儿期,母亲如果没有反应,做的不够好的话,可能会变成婴儿创伤的来源。而且,按照特里的说法,这是一种残忍的、残酷的母婴互动。
在费尔费恩的这个部分,他强调的是内在世界客体关系的重新活现;而克里斯托比较强调的是一种没办法表达情感的障碍,也就是述情障碍这一种心理疾病,这个述情障碍的精神分析的理解,就是病人完全退缩了和客体的连接,从这个客体世界中退缩回来,完全不要情感了。这个能够部分的帮我们理解B先生内心的绝望,还有那种死亡的感觉。
B先生就说他好像漂浮在半空中,他感觉无比的困倦,但是,我认为在治疗,非常幸运的一点是我在反移情里面仍然能够感觉自己是受到了攻击的,为什么说这是一件幸运的事呢,因为我仍然感觉这个B先生的人格结构、人格组织是有施受虐的部分的,而不仅仅是纯碎的彻底的绝望,还有已经完全退缩彻底断绝和客体世界的联系,进到完全的述情障碍的症状里了。所以,我们需要认识到,在治疗中,如果治疗师感觉到一些施受虐的话,这其实是一个积极的信号,这说明这个治疗也许是可以进行下去的。
我对特里的这个章节,想做最后一个评论,我想请大家记住,当特里在描述我的这个案例的时候,他其实描述了各种不同的这种摆荡、震荡的过程,从一个客体关系摆荡到另一个客体关系上,从一件事情摆荡到另一件事情上,施虐和受虐之间也会来回摆荡,俄底浦斯问题和前俄底浦斯问题会来回摆荡,这种摆荡实际上是我们在探索病人心灵的不同部分,同时也使我们看到了病人不同的防御。我们作为治疗师,需要把这个摆动的不同方面全都加以吸收,加以理解。
最后一点,就是面对这种创伤的病人,像B先生或者其他在童年期遭受创伤的病人,当他们讲创伤的时候,我们也需要同时认识到这个病人也是一个非常有韧性的病人,这些心理韧性,这些适应的部分,帮助他们在遭受了创伤之后,仍然生存了下去,所以,在创伤和韧性之间,也有这样的摆荡的过程。
我非常感谢大家能够耐心倾听我在B先生身上做的这些工作,还有不同评论者对我的这个B先生的讨论,下面的时间我们看看同学们提出的临床案例。
问题一
成年男性重复性幻想和有能力的,独立的,这一类特点的女性产生恋爱或爱人关系,这和婴儿性欲的压抑有怎样的关系,如何理解?
老师:这个是你的案例?我想听你再讲一讲当这个病人描述这个幻想的时候,你的一些反应以及反移情是怎么样的?
学员:这个个案已经做到第十八次了,现在的情况是我会发现这个来访者一直在讨好我,但是在他不断的讨好我的时候,我会觉得看不清楚这个人,虽然我感觉貌似蛮舒服的,但实际上我觉得我看不到这个人,跟他讨论了这些感受之后,他描述他对我有了很多的幻想,这些幻想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在一个成年女性身上,他之前多次的恋爱,甚至在生活里面他也会对他的同事、对一些特定特点的女性产生了很多的幻想,他会幻想在跟他们谈恋爱,成为他们的爱人,但他现实中跟他爱人的关系是非常糟糕的,基本上是情感隔离的。
这是非常有意思的幻想,我们听了这一段描述感觉他幻想可以和一个独立的、有能力的女性谈恋爱,其实这可能是来自他自己的一个内在的心理斗争,他需要抵抗他自己的一种需要依赖他人、需要他人、得到他人照顾的愿望,所以,他才会幻想和这样一种独立的女人谈恋爱,所以,他的这个矛盾挣扎还有斗争其实是在他的心灵内部的,并且他的这种内心斗争,也体现在了和治疗师的关系里。
他可能就是因为有这样的内在斗争,所以他需要去讨好治疗师,他不能让治疗师特别清晰的看清自己,让治疗师觉得好像云里雾里的,而且他这种想要和独立女性谈恋爱的幻想,好像是没有结局的,这只是一些幻想。我们并不真的知道,如果他真的能够和独立的女性谈恋爱会发生什么,我们也许可以假设,就是在这个幻想背后,其实隐藏的可能是强烈的攻击性,还有强烈的需要、渴望、渴求,而这个隐藏的攻击性和需要也许需要更长的治疗时间才能够从这个幻想的背后浮现出来。
我们看到,治疗师也是一位有能力的、独立的女性,是有这个特点的,因为治疗师独立存在着,治疗师可以独立的进行思考,而病人也会对治疗师产生这种俄底浦斯的渴望,希望能够得到这样一个独立的、有能力的女人。所以,从这个角度讲,确实和他压抑的婴儿性欲是有关的,我们几乎可以预测,随着治疗的进展,他这些被压抑的性欲,可能会在移情关系里体现出来。所以,我也想问治疗师,你们这个治疗的长度会是多少呢,现在做了18次治疗,随后你们会持续一年或者更久的时间吗?
学员:首先,我觉得会持续下去的,因为他是可以被分析的,他也是有痛苦。另外,他在经济上也是非常富裕的,他本人对我们现在分析的动力也是蛮强的,这个设置是每周一次,从来都没有间断过,我认为这个治疗联盟建立的还是不错的。因为他现在可以讲对我的一些幻想,包括他幻想崩溃的时候,我会出现。还包括他幻想到了我们咨询结束的每一次,幻想会跟我一起吃饭,一起喝咖啡,但是,他并不会把这些付诸行动,他可以跟我讨论这个部分。所以,我觉得我们的咨询会长时间的进行下去。
我也觉得这个咨询可能会持续比较长的时间,在他的这个浪漫的爱情关系的幻想的背后,实际上蕴藏着想要被滋养的愿望,而在这样的一个治疗关系中,他能够得到精神上的滋养,所以这个治疗可以持续下去。
问题二
当一个人得到他人认可的时候总是会做一些极其幼稚的行为,继而使原本认可他的人又不认可他了,之后他又会表现出众得到认可,然后再犯错不被认可,如此往复,类似于一种施受虐的关系。请问老师,他为什么会这样?他希望得到什么?难道他需要这种不被认可的关系吗?
我们也许可以去做一点儿自由联想,来对这一个案例展开一些联想。从我的这个角度,先得到认可然后再做幼稚行为然后又得到认可的过程里面,含有施受虐的元素。因为,这是在做和抵消之间来回摆荡的,他做了事情然后又做了相反的事情把之前的事情抵消掉了,他很渴望得到认可,随后又做了非常幼稚的事情,而且幼稚的感觉就像他自己就像一个孩子一样,做了让别人烦的事情,但是他自己却不知道为什么让别人烦了。
所以,情况就是这一段时间我是一个好孩子,下一个时间我幼稚了,我让别人烦了,随后我又成了好孩子,但是我不知道我为什么变幼稚了。这个过程是一个施受虐的过程。我的一个猜测是,也许保持亲密、保持接触是让他觉得有恐惧的,就是他害怕这种太过亲密太过接触,所以每当要得到认可,变得更亲密更接触的时候,他就会做一些幼稚的事情,失去这一个可能的亲密感,这是一种假设。
另一个猜测是这个病人可能害怕俄底浦斯式的胜利,他怕自己太过胜利,在和父亲的竞争中,太过占上风,完全占据父亲的位置,这样的话会遭遇被报复的恐惧。所以,这个同学问他是不是需要不被认可的关系,也许是的,他也许确实需要不那么被认可,因为完全被认可,对于这个病人来讲太过恐惧了。
我们其实也可以看到有些时候,在治疗的过程中,也会发生类似的事情。你会看到你的病人突然往前有了一些进步、进展,但是可能下一个治疗时段,他又退步了,又退回了之前的模样,甚至变得更糟糕,这个其实也是一种施受虐,这个可以说是病人对自己的施虐,他担心如果进步的太快,就会毁掉这个治疗,这太过恐怖了,还不如毁掉自己。所以你们有没有什么想要分享的、评论的。
学员:一个来访在咨询中的体验是一次有收获一次没收获,我想听老师怎么看这个事情。
这个是很有波折的描述,但是,我也想问你作为治疗师,有没有觉得一些幽默的感觉,因为当你在描述这一个情况的时候,我看你的脸上是带着笑意的。
学员:带着笑意是因为我占用大家的时间不好意思。在那个过程里,我感觉他完全在玩自己的游戏,我没办法进去这个游戏。
虽然,你感觉到有一些尴尬,但是我也很高兴你可以突出这样一个案例,因为你提到的这个情况,其实也是我在见到很多病人的时候碰到的情况,这几乎就形成了一种节奏,可能有一些时候,我感觉这是一次很好的会谈,我和病人有了情感的链接,我做了解释,病人也能理解这个解释,在治疗中,我们一起创造了一些有价值的东西,然后,在下一次的治疗里面,病人就把这一切抵消掉了。
病人把这一切有价值的解释全都给忘记了,也许是我自己的一种防御,我确实试着让自己有一些幽默感,这种进步又退步的现象,实在是太能够预测了,这简直就像规律一样必然会发生,尤其是在和B先生相处的时候,有一次治疗我们相互感受到彼此有了很深刻的连接,然后在下一次治疗里面,他绝对会忘记。所以,这个过程其实是体现出施受虐的互动的,在最后的几分钟里,我想问下大家,我们现在要结束B先生的案例了,那么对于B先生大家还有什么问题或者评论想问吗?
学员: B先生交往很多女性是治疗师建议的吗?
这个完全不是我的建议,而且,这实际上是一个很好的问题,B先生交往很多女性在某种程度上是和我的建议恰好相反的,因为B先生其实在治疗里面能够感受到我作为治疗师,其实是希望他、祝愿他能够和一个女性保持长期的亲密关系的,而B先生反过来交往了一堆女性,向我证明他能够毁掉所有和女性之间的关系。
而那个时候,这件事情一点儿都不好笑,因为B先生持续不断的告诉我很多他是如何贬低一个又一个女性的,直到我们的工作慢慢发展下去,B先生能够在心理容忍这种矛盾的情感,也就是他既喜欢一个人,同时在同一个人身上也感受到不喜欢、讨厌的部分,他能够容忍这一些并且让关系继续下去。
所以,最终,当我么结束了治疗一年之后,B先生给我写来了一封信件,他在信里面就告诉我他仍然和他结束治疗时交往的那个女朋友在一起,他们已经相处了一年了,他感谢我为他提供的这五年的精神分析,他说要是没有这段分析,他可能没办法容忍又爱这个女人但同时有些时候又生这个女人气的感觉,他可能会像以前一样和这个女人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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