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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我们今天的主题是关于躯体虐待,这是一个比较大的主题,内容比较多,也看到大家的提问。所以,当大家今天在听逐字稿的时候,也可以来听一听,在这个逐字稿中有哪些无意识内容,有可能会反映躯体虐待这个部分,但是,我认为在今天的逐字稿中不太会出现这部分内容。当然,大家也可以来听一听。
来访者从咨询室的大门走进来,喊了一声“老师”,咨询师正坐在咨询室整理上一节的资料,爽快的回应“哎”。就在这个时候,来访者换了鞋,上了一下厕所,很快走进了咨询室。这个时候,我有一个疑问,想问这个时间有没有到来访者做咨询的时间,到底是来访者来早了,还是来晚了,还是按时的?咨询师说:“时间还没到,早到了。”老师问:“来访者直接进入了咨询室,那咨询室的门是开着的?”咨询师回答说:“是的,门是开着的。”之所以问这些细节,是因为这些细节是跟这个人表现出来的行动有关,我们认为这些行动在心理治疗中是非常重要的呈现。
我认为在这一节当中,治疗师是了解这个部分的,因为治疗师把来访者在治疗室详细的行动都记载下来了。这好像是一个东西的行为,但这是门,是进入咨询室的门,其实这个行为是咨询师的行为。因为这个治疗室的门是开着的,所以给到来访一个信号,也就是说治疗师这个时候已经准备好来欢迎他、见他的。但,实际发生的情况是来访来早了,所以,这其实是一个很有意思的话题。
有的时候,我觉得,即使这个治疗师觉得这个来访来早了,她也愿意马上和这个来访工作,比方说,来访来的早,这一节开始的也早,如果治疗师是可以接受这个事情的,那么这个时候把门打开,其实是可以理解的。所以,就好像我们学习怎样阅读来访的无意识内容是一样的,来访者也是一直在学习怎么阅读我们的这部分无意识的部分。所以,开着的门,给来访者的信号就是,治疗师是会欢迎这个来访者进来的。
但是,治疗师正在写有关上一节的资料,我不知道来访者进来,看到治疗师在写东西,这个过程有多久。我要讲的是,不光我们在阅读来访者的无意识内容,来访者也在阅读我们的无意识内容,这是一个双向的内容。如果,治疗师决定,如果来访来得早,那么这一节也开始的早,反正治疗师也快写完手里的资料,也就一两秒的事情,结束后就跟来访打招呼,然后就开始这一节。其实,这也是一种沟通的方式。
如果是另外一种沟通方式,比方说这个治疗师让来访进入到治疗室中,然后,治疗师又花了一点时间去完成手中的工作,然后,才去转向来访,在治疗师没有完成工作之前,这个来访一直坐在那里等治疗师。这其实是另外一种不同的沟通方式。
对于不同的、特定的来访,他们对于治疗师给到的这些不同反应,他们会做出不同的诠释,很难预期到底他们会做出怎样的诠释。可能有些来访会觉得这个过程让他觉得蛮温暖的,因为他觉得他是被邀请进入到治疗师的空间中,特别是,当治疗师工作的时候,他可以待在那个空间里面,他可能觉得此事挺好的、挺温暖的。可能另外一些来访就会觉得不一样,会觉得自己被控制了,也可能会对治疗师感到很愤怒,因为,他觉得他要在那里等,而且等的时候,治疗师也没给他足够的关注。虽然,他知道是自己来早了,但还是会有很强烈的这种感觉。
我想强调的是,我们作为治疗师,我们每做的一件事、每说的一句话,都会被来访在他们内部进行处理、加工。然后,我们的行为对来访产生的影响所占的比重会更大。我们作为治疗师,其中一个工作就是要尽可能的保护这个治疗过程。到底什么是保护治疗过程呢,就是尽可能减少那些会分散注意力的因素,或者复杂的因素。这也是为什么,我们作为治疗师,我们不可以治疗我们的朋友和亲戚的。这也是为什么我们要保持一个治疗性的中立,这个中立性态度和我们跟朋友们说话是不一样的。因为,这些复杂的或者分散注意力的互动,会使整个过程更为复杂,我们就没办法更清晰的理解到来访的内在处理过程到底是什么。
所以,我强调的这个点,看上去很细微,比方说,这个来访是怎样进入到治疗室的,当他进入到治疗室的时候,治疗师在做什么。这个看上去很细微的点其实是一个很重要的点。因为,我们作为治疗师如何跟来访者打招呼,是会被摄入到来访者自己的内在的。这个部分是会影响到接下来发生的整个一节的谈话的,也会影响到这个来访是如何看待治疗师的。
因为,我不知道这个来访进入到治疗室中,到底等了多久,所以,我并不了解这个来访是怎样感知这个治疗师的。但是,我想让大家都注意到,之前发生的这个过程就成为了这一节的一个部分,因为这个部分留在了来访的心里面。就像前面讲的,不仅治疗师在阅读来访的无意识部分,来访也在阅读治疗师的无意识部分。在后面,这个部分会重新出现。
然后,咨询师就回应了一下“我来了”,然后,来访就坐在沙发上,咨询师写完就收起资料,坐到来访者对面的沙发上,问来访者:“你在看手机里的什么内容啊?”很明显,当来访坐在沙发上等治疗师的时候,他一定是拿起了自己的手机,在手机上做点事情。
关于这节开始的部分,我还想讲另外一点。这一节是治疗师先问来访者,是从这个问题先开始的,因为治疗师问:“你在看什么内容啊?”在这里,我跟大家说,作为治疗师,要尽可能的不要用我们的问题开始这一节。
虽然,作为治疗师,我们也会有很多合情合理的问题,比方说,很多问题是跟我们这一节的内容是有关系的,因为这个来访者把手机带进来,又在读一些东西,很难讲是没有关系的,肯定是有关系的,但是,作为治疗师,我们还是尽可能的不要以我们的问题开始这一节。因为,直接用你的问题开始这一节的话,这就会是有问题的了。
那那些问题到底是什么呢?如果是治疗师开始的话,那最重要的问题就是,你并不知道来访处在什么样的状态,以什么样的状态开始?也许,他现在想的东西在后面一节中还是会出来,但是,一般来讲,来访最关心、最有顾虑的那个部分,通常都会在一开始的时候讲。所以,咨询开始的那一刻就是你的机会,在那一刻就会看到来访是怎样和自己做连接的,可以看到非常纯粹的部分。所以,那一刻是一个黄金时刻。即使,对于那些在一开始那一刻有很多困难的来访,那一刻还是非常重要的。
所以,如果这一节是治疗师先开口,先问一个问题,那么治疗可能会走向一个完全不同的路径。如果来访先开口,可能就是一个完全不同的路径。这是我对治疗师先开始这一节一个最大的顾虑和担心。当然,也有其他的顾虑。当治疗师开始这一节的时候,其实是在强调或者是在表示,治疗师是在权威的这样一个位置。
所以,治疗师采取一个相对比较主动的姿态,会看上去就像治疗师在控制这一节,就好像在用特定的方式对来访者说“我希望你回答这个问题,我希望你讲这个。”这就意味着,来访者和治疗师之间的一个空间,在本质上就发生了变化。如果,治疗师先问问题的话,就没有给来访者足够的空间,把他自己的顾虑、担心先说出来,因为,这个时候,他就不得已去回应治疗师的问题。
即使,我想知道来访者到底把手机上的什么材料带来到治疗中,我对这部分很好奇。虽然如此,我还是会把这个问题放在心里,还是会等待来访先开始这一节。如果,在这一节中,后面如果有机会,刚好我又好奇他到底在看什么资料,这个时候就会把这个问题问出来,特别是我觉得这个问题跟他谈的东西有关的时候。在这个地方,我会记一下,他到底拿什么东西进入治疗室。但是,我还是很少很少会自己开始这一节。
现在继续这个逐字稿。治疗师问:“你在看什么内容啊?”我们没有办法很清晰的看到这句话的语气,还有这句话的质感到底如何?从这个逐字稿里面,没办法得到这些信息。这句话可以是带着感兴趣的语气说出来,也可以是带着权威的语气说出来,所以,仅从逐字稿中,无法得知语气是怎样的。不管这句话到底是怎么说的,不管这句话的语音和质感到底如何,有可能会有一些不耐烦在里面,但是,在这一节中,这应该不是治疗师想表达的。无论这句话是怎么说出来的,它总是一个需要来访回应的一个问题。
因为治疗师在问一个直接的问题,所以,治疗师也在期待来访给一个直接的答案。我觉得在这句话里面有些特定的权威。当我阅读逐字稿的时候,这句话就让我想到我放在心里面的一个问题,就是,来访问的第一句话就是“老师”,来访是这样跟治疗师打招呼的。我确实知道在中国,治疗师通常被来访称作“老师”,但是,我想知道这个称谓到底有多普通,到底有多高的频率。
我也是这么了解的,这样一个称谓是表示对咨询师的一个尊重。老师说,其实也可以叫治疗师的名字,当然了,老师不是说管治疗师叫“老师”是一个坏的事情。想强调的一点就是,“老师”和“学生”的配对是一个很特殊的关系。在“老师”和“学生”的这个关系中,其实“老师”有更多的东西,比方说,更多的知识。其实,从某种程度上来讲,这个是符合咨访关系的,好像是治疗师是多一点什么东西。但是,总体来讲,我们是鼓励来访与我们建立一个合作的关系。
所以,当我看到,来访者一进来就管治疗师叫“老师”的时候,就会有一个问题放在我脑子里,就是这里面是不是有一个与“权威”有关的议题。所以,在这个地方,我想再强调一下,重点讲一下有关“权威”的议题。首先,看到来访者一进来就管治疗师叫“老师”,后面,治疗师问他问题,问他“你在看什么?”而不是给来访一个空间允许来访自己表达自己在想什么。所以,在这两个地方都会让我想到跟权威有关的议题。
这个时候,我们就看一下来访是怎么回应的,他回应的非常有意思,他说:“没有什么好内容,只是翻翻而已。”所以,他并没有告诉治疗师他在读什么,也就意味着他并没有服从治疗师给到他的一个问题,他并没有回答。所以,我觉得这个是挺有意思的,从本质上讲,他是把治疗师的问题给规避掉了。
他说:“没有什么好内容。”我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这句话很有意思,值得玩味。好像第一件到达他头脑里的事情是“没什么好内容”,所以,当时,他是不是在评估什么是好、什么是坏。所以,是不是在说,他只能把一些好的东西带到治疗中。所以,在这里他是不是想做一些控制、主导,他好像在说“我是在读一些东西,但是我不告诉你是什么。”所以,这部分并不清晰。
后面,他把手机放一边了,然后就说:“我想跟你换一个位置。”然后,他用手指着说:“我要做你的位置。”这个时候,这个来访跟治疗师做了一个非常有意思的沟通。他说的这句话,我听上去是非常指令性的。他其实是用一种非常权威的方式在说话,他拿手指着治疗师的方向,他说他想个治疗师换位置,他想坐在治疗师的位置上。
这个时候,沟通的内容就是他心理在想些什么,就好像在表达,他想拿到权威这个位置,直接治疗师去达到这样的目标。到这个地方,会感到很惊奇,感觉这个咨询师也是感到有些诧异。其实,不常见有来访者跟治疗师说“我要做到你的位置上”。但,这其实也是非常有意思的。因为,一开始,他管治疗师叫“老师”,现在,他跟同一个人去发号施令,他指挥这个叫“老师”的人,他想控制这一节。所以,他在做一些很有意思的事情。
这个治疗师很像理解到底发生了什么?所以,治疗师就说:“怎么突然你就要跟我换一个位置呢?”我觉得要往下进入的话,这是一个对的方向,要了解到底发生了什么?这个到底是跟什么有关的?但是,如果你直接问他们“为什么?”通常你得到的答案,是他们意识层面的一个理解。
但是,我们学习的是怎样更加的看重来访的无意识的内容,并珍视这个部分。所以,我们要做的就是要把跟来访的沟通变得更有结构。因为,我们要更深的探索,进入到他们无意识的内容中,这个部分会慢慢出来。也就是,我们并不是只想知道在意识层面有什么理解,我们更想了解的是在这个意识层面之下,他们到底在讲些什么?哪些是跟无意识有关的?
所以,这个就很矛盾,当你在意识层面问一个“为什么?”你就把这整个场域变得更狭窄了,能去探索的领域就更狭窄了,你得到的关于“为什么”的答案更少了。所以,这是很矛盾的一个地方。所以,如果我们的焦点是扩大意识层面的内容的话,我们就丢掉了背后的无意识的内容,当你直接去问“为什么”的时候。
另外一个层面就是,当你直接去问“为什么”的时候,在这里,你就设立了一个关于权利的斗争,就设立了这样的一个场景。就好像,他有一些他的原因,你有一些你的原因,有些人就会赢得这个战争,有些人就会失败。因为,我们要对来访的这个要求保持一份兴趣,所以,我建议,我们可以去用一个跟“为什么”有关,但是更为宽泛的、普遍的方式去问。
你可以对来访刚刚说的这个部分做一个反映。当来访说:“我想跟你换位置,我想坐你的位置。”这里面是有一个象征层面意义的。这个也可能是一个好事情,因为来访想坐在一个权威的位置,比方说:老师。因为,他的这个要求是让人很惊讶的,你可以这样回应“你可以多讲讲你想坐在我的这个位置上的这个愿望”。当你这么问的时候,你就对他刚才讲的“我想坐你的位置”,你就对这句话又划了一遍重点,又把它标识出来。这就可以帮助来访者感受他自己听到这句话的联想。
来访在这里,可能会听到你给的信息,然后,来访可能就会想到“自己想要成为权威”的这样一个愿望。即使,这个时候,来访还没有想到自己的这个部分,但是,如果治疗师这么说的话,就给来访一个机会,他可能就会想到内在的一个冲突到底是什么?他对于坐在治疗师那个位置是什么感觉?他坐在自己的这个位置又是什么感觉?总是有一个机会埋在那里。
当你去回应来访者一个要求很高、控制性很强的问题的时候,你的回应要做的是去创造一个空间,这样才能对来访的想法做一个探索和解释。这样就可以从权利斗争的这个主题中挪开了,这样的话,两个人就不会耗在那里去看谁赢谁输。
现在我们就开始讲课,这个部分是与躯体虐待有关的部分。
躯体虐待在很多方式的连接当中能表现出来——甚至是那些在传统上被认为是合适的方式。虐待可以是指向儿童的,也可以指向配偶或者家庭成员,指向女人,老年人或者指向自我。很多人认为躯体虐待仅仅是躯体层面的,但这从来都不是真的。事实上,即使在躯体虐待当中涉及严重的身体损害,但最具有破坏性的还是躯体虐待当中的情感部分。
躯体虐待是一种“虐待的形式,通过各种非偶然性的方法使主体承受躯体的损害, 包括用手,棍子,皮带,或者其他东西来打对方;用拳头猛击,踢对方,用利器割, 摇晃,抛掷,用火烧,用刀刺,或者另其窒息等”方式使对方受伤。
但是躯体虐待并不仅仅在躯体上做出伤害,躯体虐待当中的心理成分会带来极为长久的影响。特别是当虐待发生在童年时期,因为这个时候儿童还处于发展当中。自出生那一刻开始,儿童就一直不停地对围绕在他们周边的世界创造出意义。这是不是一个充满关怀的,让人舒适的世界?我自己的需求是否会被满足到?它安全吗或者还是危险的?躯体虐待会让儿童感觉到无助,无力,敌意,羞耻,有过错和攻击性。它也会引起慢性焦虑或者抑郁,或者转变为性,酒精或其他的成瘾行为,以及暴力和自杀行为。
儿童需要从他们所依赖的人那里获得爱,支持和回应,而躯体虐待当中的情感成分涉及到背叛,拒绝和情感忽视,而这些体验恰恰就是从那些儿童所依赖的人那里得来的。正因为如此,躯体的虐待总是具有心理的意义。这种形式的虐待会腐蚀掉信任,而信任则是关系的基础。如果那些本该来爱你的人却在身体上虐待你,你又能从其他的陌生人,或一般认识的人那里期待得到些什么呢?
对于自己还有其他人很负面的这种情感会让儿童所承受的压力值升高,这就让他很难做出一些好的行为反应。也就是,这样和自己以及他人做连接的方式对儿童会有一个长远的影响。
当我们倾听躯体虐待的时候,要带着这样一种理解,即躯体的虐待永远都不仅仅局限于身体层面。无论讲述的虐待是发生在当下的,还是发生在童年早期。当他讲述这个虐待的时候,总是带着强烈的情感的成分的。因为,我们作为人呢,总是不断的去创造一些意义。
当我们倾听有关于躯体虐待的描述的时候,我们要特别地小心,需要保持好奇而克制自己不去做假设。虐待是来访者的一种社会体验的事实。而来访者对于虐待所创造出来的意义则是来访者私人的内在体验的一部分。它是来访者的生物的/心理的/社会的体验当中的心理成分,所以它通常不是完全意识化的。了解到这个意义就是我们的首要任务,因为如果不理解那些虐待对来访者而言到底意味着什么,我们就没希望去处理它所产生的问题。
与可能经历过虐待的来访进行谈话的第一步是发展出正确的态度。我们和来访的初始沟通如果这样就会有帮助:用一种实事求是的,直接的方式,告知来访他们的角色当中不可缺少的环节:他们可以告诉我们所有出现在他们头脑/心里的事情,即使那些事情是让人不安的,让他们尴尬的,羞耻的,痛苦的——甚至那些事情会涉及他们对于治疗师的情感和幻想。
当来访接近虐待这个主题的时候,我们需要用某种方式重申这个部分,因为虐待会激起羞耻,羞辱,甚至是自责。特别是当虐待发生在童年期的时候,因为这个时候,孩子们倾向于责怪他们自己,那个就是他们理解这个世界的方式。
很典型的一个问题就是,“我到底出了什么问题以至于这个事情会发生在我身上?”我们的态度应该传递出兴趣,好奇心,并认可来访对于这个过程的重要贡献。实际上,如果来访把体验的这些部分隐藏起来的话,我们就没办法在治疗中真实地拥有这个来访——进入治疗室的只是来访的自我经过粉饰之后的版本,不过是真实来访的影子罢了。
从技术层面讲,在来访的无意识内容当中去倾听躯体虐待的最有效的方式是一种摆荡的组合,即在跟随来访者联想中多层次的意义和引领询问,去放大一些内容当中不断摆荡。而澄清来访者到底在说么就在这两者当中架起一座桥梁。澄清可以用反应内容来开始,比如来访者所说的那些内容的情感和意义。如果治疗师想弄明白来访到底是不是在绕开有关于躯体虐待的话题,那就直接询问,“你的妈妈/爸爸/祖父母虐待过你吗?”就好像之前当我们谈到如果对于来访自杀的可能性有顾虑,我们最好去直接问问题一样,对躯体虐待做直接的询问是很关键的。
有些问题可以显示出对来访所受虐待的体验想了解更多:当虐待开始的时候,你多大?持续的时间有多长?虐待的强度如何?频率如何?你是被什么东西打吗,比如皮带或树棍?有没有其他人看见你被虐待?你是家里唯一一个被虐待的吗?所以,要对虐待的情景做更多的了解。除了这些关于虐待的问题,治疗师也会要询问来访是如何处理这种虐待的,是否有人安慰她,有没有什么人她感到安全。当来访开始详细讲解有关于虐待的情况时,治疗师就可以对于来访所创造出来的意义看得更清楚了。
在这里我想强调一下,来访受到虐待的这个事情,本身是来访者的一种社会体验的事实,但是,来访从这个虐待中所创造出来的意义,这个是跟内在世界有关的一个非常私人的体验,通常这部分是不会被直接交流出来的。因为,它是来访者的生物的/心理的/社会的体验当中的心理成分,所以它通常不是完全意识化的。所以,我们要对这部分保持一份不评判的好奇心,才能够去了解,去做探索。因为,如果我们不知道他对这个虐待部分创造出的意义的话,我们就不会了解他为什么做那样的反应?
如果躯体虐待是发生在现在的而非过去,我们就有另一组问题处理。我不了解中国的法律,超过特定程度的虐待是否是违法的,但是在美国,关于躯体虐待,有两项司法裁定。这些裁定会涉及到临床工作者的警告职责。第一个裁定是1976年的Tarasoff 案,在这个个案当中,治疗师被他的男性来访者告知,他意图谋杀他的一位大学同学。
最然治疗师通知了校园的警察,来访者被拘留,但是他没有直接警告那个被图谋杀害的对象。在来访从拘留的地方被释放出来,几个月之后,他还是杀了她。这个案例的结果就创立了这样一种先例:当来访告诉治疗师意图伤害某个人,某个团体,或者他们自己,而且这种意图是可信的,对治疗师而言,做警告的职责就会远甚于保密原则的职责,治疗师有义务警告权力机构或者那个被来访所威胁到的特定的人。
确定一种清晰的,当下的危险可能是困难的,因为幻想无处不在。但是如果来访明确地说出了受害人,又有动机和完成行动的方法,同时又有具体的计划,我们就可以假定有危险,所以治疗师在那个时候无论在道德,法律还是伦理上,都一定要采取行动。采取行动是跟情景的很多因素有关,在最高的危险等级的情景下,治疗师所采取的行动包括知会当局,受害人,以及强调需要对来访做恰当的评估,需要的时候来访要被拘留。
另外一种情境,需要治疗师必须要把虐待报告出来的是当这种虐待和儿童有关的时候。1974年,儿童虐待预防和治疗法案通过,这项法案要求治疗师上报对于儿童的躯体和性的虐待,在有些州,还要上报对儿童的忽视。现在,治疗师,儿童照顾工作者,社工,老师学校员工,医生,健康工作者,咨询师,执法人员都被法律指定,必须要把儿童的虐待情况汇报给执法机构,或者儿童保护服务机构。在有些州,任何人如果目击到儿童被虐待,都承担法律责任必须向当局报告。
最后,我们需要处理的是对于自己的躯体虐待。自我虐待,也被认为是自我伤害,或自我损害,是一种对于自己有意施加的躯体伤害,通常是私下里发生的,而且没有自杀的企图。自我伤害的表现有很多种,可以用一个连续体来理解组织,一端是轻微的自我虐待,比如拍打自己的身体,或者搔抓皮肤,另外一端是严重得多的表达,比如揪头发,抓挠,咬自己,烧自己或用利器割。那些虐待自己的人经常有性虐待的历史。这种行为,经常和自我惩罚的满足感有关,也和觉得安心的感觉有关,所以对治疗会非常阻抗。在这种情况下,药物治疗和心理治疗的结合会是最为有效的方法。
有关于躯体虐待的话题会测试我们的勇气,耐心和坚韧,但是去处理这个部分,对我们来访者的生活却有深远的影响。
问题一:
在咨询过程中来访者是如何表现出这种身体的攻击和虐待的?我们又该如何处理呢?
整体而言,这要取决于情景程度,就像刚刚讲的,自我的损害是在一个连续体上,那自我的虐待到底是在哪一个位置上。所以,前面讲的这个连续体最高的那一端,这个地方会有危险出现,在这种情境下,治疗师最重要的就是保护好自己。比方说,这个治疗师可以在团体的设置中再见这个来访,或者,无论团体还是私人都不能再见这个来访。
通常,作为治疗师,我们需要去依赖,我们最自然、最直觉的那个反应,就是到底要做什么样的决定。比方说,有些人对于来访表现出攻击性,他们是可以处理的,另外有些人会觉得很不舒服,很难处理。我也是有一些这样的个案的,在这些情境中,我不得不跟他们说“我们没办法一起工作了。”这个来访是被强行安排到住院治疗的。他是因为什么原因被捕的呢?因为他在外面殴打其他的女人。
所以,我是知道我没办法再跟这个来访一起工作的。是因为,这个来访带给我非常强烈的恐惧的感觉。所以,我跟这个来访工作的时候,不再感到安全和舒服,就没办法继续一起工作。不管,我的这个评估是正确的,还是不争取的,最重要的是,作为治疗师,我们也要支持自己的情感。你跟一个你觉得害怕的人是没办法一起工作的。这个就是那个连续体比较高的那一端发生的情况。当然,这连续体比较低的那一端的虐待表现的话,这个时候,就看具体的情景了,没有统一的答案。
那些曾经体验过虐待的来访,他们所涉及的议题就是跟界限、边界有关的议题,因为,在虐待中,他们的边界是被侵入到的,是被打碎的。所以,在跟他们工作的时候,治疗师要呈现一种非常清晰的、保持一致的边界。这样的一个有边界的设置就会有一个容纳的空间,去容纳那些在探讨过程中,来访者体验到的强烈的冲动和情感。也就是说,来访者在这样的情况下,需要一个清晰的边界。
问题二
来访者很多时候回忆不起来曾经遭受过的虐待,或者明明是一件听起来十分可怕的虐待事件,但是来访者总是否认这是虐待行为,或者表现出没什么大不了的样子,这个时候咨询师应该怎么做?该怎么处理?
这个时候最重要的是,治疗师不能和来访者否认的这个部分融合在一起。同时,我们也不能带着恐惧和来访做探索的工作,比方说,治疗师回应说:“天啊,他怎么会对你做这样的事情!”这就是一个带有强烈恐惧感的回应。所以,这个时候,作为治疗师,我们要保持一个耐心,同时传递出“我们对这个部分有好奇,有兴趣”的态度,去跟来访者对虐待的那个情景做探索。
所以,让来访知道你对虐待情景发生的细节是需要了解的,只要这一点传递给来访者,对他们来讲就足够了。所以,当他们谈论具体的情景的时候,你其实可以听到、看到清晰的情感呈现,就这个部分你可以继续做探寻、探索。
如果,治疗师想对细节做更多的询问,而这个部分被来访给规避掉了,他不要回答细节,还是表现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那么,治疗师可以做另外一个层级的提问,问另外一些问题。可以从问内容的这个部分,转向去问他的内在一个处理过程。你可以就来访与治疗师之间发生的一个过程,可以从这个部分先开始,做一个观察。比方可以这样讲:“我看得到对来讲,谈论这个部分是很困难的。”
通常情况下,当你做这个观察的时候,来访会主动讲到底是什么让他感到困难。如果在这种情况下,他还是不自己主动讲的话,你可以直接问他:“到底是什么让你感到如此困难以至于你没办法谈论它?”大多数情况下,来访是愿意谈论他们之前的糟糕体验的,他们为此在内心已经呻吟很久了。但是,他们需要了解的是,当他谈论这些的时候,对面坐的这个人不会来评判他。而且,他会感觉到在这个谈话中,他会被帮助。所以,这个对他来讲是非常重要的。
有的时候,可能这些所有的处理方法都没有效果,那就意味着这个来访还没有做好准备。所以,我们要尊重来访者是不是准备好了,对现有的准备程度保持尊重。有的时候,我们就要承认来访还没有准备好。这个时候,这是让治疗继续往下走的一个方式。
所以,我们要承认,这个时候来访还不能够去讲这个事情。但是,以后这个部分可能需要进行沟通,但这是以后的某个时候。因为,在躯体虐待、性虐待或者其他形式的虐待中,边界是非常重要的一个主题。这个时候,作为治疗师要去尊重来访的边界,治疗师不能再去重复侵犯来访边界的事情。比方说,强迫来访者做什么事情。
所以,我们要让来访知道,之所以要去谈论他们之前被虐待的经验,是出于他们被疗愈以及他们以后的发展才去做这些的事情的。但,同时也要传递一个信息,我们尊重他们的准备程度,当他们准备好的时候,他们可以跟我们来分享。
问题三
来访回忆童年的时候,父母对他们是有语言暴力和身体暴力,但他们通常问治疗师:“是这样的,但是,我很多伙伴在童年的时候,他们的父母对他们也是这样的,但他们现在就过的好好的。”
在这个情景中,有一个重要的点要告诉他们,“每个个体都是不一样的,虽然,有些时候我们不知道再哪些地方会不一样”。这个问题本质上是来访把自己和其他人做比较,这个问题在中国是非常广泛的。虽然,在治疗中,这种比较是非常广泛的。但是,在治疗中,你一定要特别强调这个部分,把它当成一个问题来看,也就是,在来访拿自己和别人做比较的时候,并没有承认自己的特殊性,也就是他自己跟别人是不一样的,他自己的情景跟别人也是不一样的。所以,这个时候要从这个角度来谈。也就是说没有人是完全一样的,发生的情景也不会完全一样。
我们在心里要记住这样一个事情,一个人的体验是由多重因素决定的,这些因素来自生物的层面,还有来自社会的层面,还有来自心理的层面。所以,每个人的体验都不尽相同,一个人的体验是很难在另外一个人的生活当中被复制的。
下周晚8:30开始,下周的主题是性虐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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