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稿版权归Janet Bachant和证道心理所有。仅限付费学员阅读。严禁外传,违者将被请出学习群且不退任何费用!
文稿可能涉及个案隐私,仅供本课程学员用作个人学习,不可进行传播、展示。
今天晚上是第五次课,关于内疚这个部分。我们还是先开始倾听这个部分,主要听来访者无意识的内容,听到底发生了什么?大家要记得我们倾听的这个部分是有很多层级的。首先,是听来访者内心的声音、动力,当然了,还有其他要倾听的东西。还要倾听内在的逻辑连贯性。我们还要倾听来访是治疗师怎么跟我们治疗师做连接的。特别是他怎样和我们做连接这个部分是怎样用行动来表现的。也就是来访行动化、活化这个过程中,其实是有很重要的部分需要倾听到的。
现在开始逐字稿部分,这个逐字稿是咨询师先说的,咨询师说:“这次你有什么要说的吗?”因为这是第一句话,不太确定这中间行动化、活化的过程。但是,在这里我还是想说,活化是治疗师和来访者双方的一个表现,所以,这句话其实或多或少都有一些行动化的表现。为什么这么说呢?
第一个原因,是因为这句话是治疗师说的,治疗师并没有让来访者讲他进入到这一节当中想到什么,而是治疗师先开口。因为,我说过,来访者进入治疗讲的第一句话,是非常重要的。如果治疗师把来访者先说什么话放在一边的话,比方说他会对来访做一些引导,往任何一个方向做引导,比如说:问问题,或者直接对来访做一个观察,就提到这个观察,不管做什么,都会失去来访者主动说话的机会。来访者一进治疗室的呈现,其实是充满情感的。如果治疗师这么做,就失去了这样的机会。
在一些情境下,我会不遵守这样的一个规则,也就是会主动问问题,主动发起谈话,比方:我有这样一个来访,他有很严重的跟别人失去连接,或者有很严重的解离的症状,当这样的来访进入咨询的时候,通常我就会做点事情或者问问题来开始这一节。比方说,我会问他:“你今天怎么样?”“今天是什么情况?”
虽然是我开始这一节的,我用问问题的方式开始,但是我的问题很宽泛,不是很特定清晰的问题。我会问他“你今天在哪儿?你今天怎么样?”这样的问题开始。通常来说,我们需要等待一下,等待来访者给到你的一个礼物,这个礼物就蕴藏在刚开始来访进入治疗室讲的这些话中。
从治疗师说的这句话,就判断出这是治疗当中的一个活化,这可能有一点主观,有一点武断。但是,后面治疗师补充了一句,治疗师有一个注解,这个注解让我想到更多。这个治疗师说:“这次你有什么要说的吗?”感觉这个治疗师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治疗师觉得这个来访是需要一些指导、需要一些鼓励才能开始讲话的,在这个过程中,就好像这个来访是一个小孩子,治疗师需要做一些事情,才能把来访从困境中带出来,这样才能帮助来访说话。
虽然,这个证据并不是很充足,但是,从治疗师的表现来看,因为是治疗师先说的话,而且治疗师问问题的方式,让我觉得就存在治疗师把来访当孩子这样一个幻想、感觉在。所以,在这里面有一个活化、活现的过程。
在治疗室问了这句话之后,后面治疗师有一个注解,治疗师自己的一个想法:如果来访自己没有什么要说的。然后,我想说来访总有想说的话,一直都有的。然后治疗师说:“如果没有,我打算了解一下来访者的家庭和成长资料。”
要等待来访者进入治疗室后先开口,这有的时候是很困难的,但是,这种等待是有价值的、有意义的,是会有很丰厚的回报的。来访者进入到治疗室中,一开始讲的这些话,对治疗师而言,其实就是一个礼物,这个礼物是非常有价值的,千万不要把它丢掉。
下面就讲一下治疗师对来访者的一个提问,治疗师后面想了解来访者的家庭成长资料。先说一下,如果各位有了解我的背景的话,我一直就有这样一个信仰,我认为去了解来访的家庭背景和个人成长历史是非常重要的。这一节咨询师第九次咨询,是一位男性来访者,30岁。治疗师是女性。
再回到家庭背景和个人成长历史这个部分。在国外很多精神分析学院会从一开始就训练学生就去了解来访的家庭背景和个人历史。CBT也很看重这样的询问。虽然,我很看重个人的家庭背景和成长历史,但是,通过我这么多年的经验积累,得到的一个结论是:其实有更好的方式去了解这些信息。收集这些信息的更好方式,就是从这一节的谈话当中去收集。虽然,这样的方式需要治疗师更加的耐心,但是,我觉得这样的方式是更有长效的。
我之所以觉得这种方式更长效是有几个原因的。第一个原因就是,这其实设置好了治疗的基调和结构。如果一个治疗师想了解家庭背景和成长历史的时候,通常都是会问一些问题的,而来访是一定会回答这些问题的。当然,治疗师在这一节中总是会有时间问问题的,但是,如果相当长的时间都是,治疗师问问题,来访者回答问题,那么,这一节就会有问题的。我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这样的结构就活现、复制了一个孩子和父母的连接方式,而不是一个平等的合作的连接方式。
因为这样的方式,就是把治疗师放在一个权威的位置,就是我要知道这个、要知道那个,而你就是要告诉我答案。所以,我更倾向于更整合的、和谐的、天然无缝的、原生态的方式去了解来访的家庭背景和成长信息。所以,我会很看重来访者一开始讲的内容,就是一开始的时候,来访到底在想些什么?会很看重这个部分,不会丢掉这个部分。
来访者进来之后告诉我们的第一件事情,很多时候都是有大量的情感的。比如:他们会有很强的恐惧或者其他情感,这部分是一定不能丢掉的。当来访讲话的时候,我们头脑中就自然会想到这些问题,这些问题跟来访的家庭背景和成长历史相关。我们要想到来访说的这些是怎样和家庭背景和成长历史相连接的。当然,这样的探索方式要花费更长的时间。
但是,这样一种问问题的方式,结合上下文背景的问题方式,其实是一种合作的关系,来访会感觉到这样的一种合作关系,来访会感觉到你跟他是有连接的,而且你对他讲的这些事情又兴趣、想知道的更多,也想了解更多他的想法以及情感。这样做呢,意味着无法在一节中完全了解来访的家庭背景和个人成长历史。但是这样做,是跟来访有一个合作的,一起来发展谈话,来访会感到你对他是有兴趣的,跟他是有连接的。
这样也可以避免活现父母与孩子之间的关系。当你做这样一个角色,也就是你来问问题,他来回答问题,这样做其实就把自己放在父母的位置上,把来访放在一个儿童的孩子的位置上,而且你也在告诉他们“你其实是可以待在孩子的位置上的,是没有问题的。”
虽然,对精神分析动力治疗而言,了解家庭背景和成长历史非常重要。但是,我想说我们要通过合作的方式去了解这些信息,而且通过这种方式,可以看到来访在回忆他的童年的时候,他的联想和幻想出现的一个顺序,因为这个顺序也是非常有意义的。比如,他会先想到爸爸,还是阴影当中存在的妈妈。他会先想到哪个部分。
我们允许来访的个人历史在谈话中慢慢浮现,当然了,治疗师问问题是可以的,但是,问题最好是跟来访讲的部分是有关联的,这样的方式会更好。如果,你直接问一个有关于他历史的问题的话,那就会丢掉很多跟这部分相关的无意识的信息,同时也会丢掉来访这么想的时候的顺序,比方说:他可能会先讲他爸爸,后面会讲记忆阴影中存在的母亲,但是,他讲的时候,我们也会听到他妈妈是他生活中很重要的一个力量。也就是听他讲话的这个顺序,就可以听到他关于这些事件的一个内在的结构到底是怎么样的?
问题一:
已做了10来次,病人第一句话常是:“没什么好说”或“不知道说什么,好象都说完了”,该怎样回应?
如果是我的话,我会说:“你说没什么好说的,这本身其实就传递出很多东西。我们可以来讲讲你这句话到底在说什么?”我这样做是有两个原因的,第一就是:不管体验是什么,我是很看重他的体验的,我觉得这部分是有价值的。第二个原因就是:我给他觉得没什么话好说的这部分机会,让这个部分说话。
很多时候,当来访有很多负面的感觉的时候,他们通常会保持沉默,这些负面的东西有些可能跟他们的内在有关系,还有就是跟他们对治疗师的感觉有关系,还有对治疗的感觉可能是负面的。这是治疗师的一个工作,让来访知道无论他们头脑中想的是什么,这些都是由价值的,不管是负面的感觉或者羞耻的感觉,还是尴尬的感觉,不管这个东西是什么,只要把这个东西带到治疗中来谈,就是有价值的。
很多时候,在那一刻发生的事情是,来访正在跟他自己的内在体验失去连接,他把自己内在的体验切断了,这是在治疗室当下的一个过程。所以,这个时候要一遍又一遍的跟来访者强调前面讲的这些部分,要不断的帮助来访意识到他们是可以加入到治疗当中的,他们的努力都是非常有价值的。
我们要让他知道他对治疗能做的这部分贡献,是非常非常重要的,而且我们是很看重这个部分的。哪怕是他做的贡献是他不知道说什么,或者他被卡住了。即使是这样,也要告诉他,他的贡献是非常重要的。
然后,我们回到逐字稿当中,因为咨询师一开始问“这次你有什么要说的吗?”来访回应说:“什么需要说的?”老师觉得他的回应里应该带着一种不敢相信、一点点挫败的语气。接着他就说:“感觉每次需要说的都是那些,都是悬而未决的东西,这次要说的也一样。”我们可以看到,这个来访感觉他被卡住了,他在那个地方动不了,因为他讲到他每次来讲都是一样的事情,都是一些悬而未决的事情,这次也一样,所以,是一种被卡住的感觉。
所以,一个治疗性的反应、反馈,治疗师可以这样讲“你觉得很挫败,而且觉得在这个地方被卡住了,因为你觉得在这件事情上,你没办法向前走。”所以,这样的一个反应会再一次突出来访者讲的这个部分,而且这样的一个反应同时也提到了来访者的情绪,这个情绪就是治疗师从潜意识中听到的那个部分。也就是说,虽然,来访者没有讲他觉得挫败、觉得被卡住了,但是是我们在潜意识内容中听到的,然后,把这样的情感也反应回去。
后面,来访讲了一个很有意思的事情,他说:“我觉得自己面对现实的能力差。”我之所以觉得这个部分有意思,是因为听到这个来访在责备他自己,因为他觉得自己被卡住了。因为,今天我们后面讲课的主题是内疚,所以,我想说在这里,这个来访也表现了内疚,也就是他觉得自己有问题,就好像他是不是做了什么事,或者他做事的方式是有错的、有问题的,然后,正是因为他的这些问题导致他觉得他处理现实的能力差。
所以,这个时候,来访就是在告诉我们,他是在责备他自己,在评判他自己,觉得他自己这个能力不够。所以,在这里我不明白他跟自己的连接方式是这样的,但是,我们看到他觉得自己不足、能力不够,他也会责备自己的这个部分。所以,我们看到他其实内在有一个很强的动力,也就是这个部分表明他是怎么样跟他自己连接的,这是非常重要的一个内容。
然后,来访在说完觉得自己能力差之后,就马上提到了他爸爸,这个时候我们就有一个非常有意思的联想,我们会觉得他觉得自己能力差是跟他父亲以及跟他父亲的关系是有一个连接的,因为紧跟着就提到了他父亲。虽然,这是我们做的一个假设,但其实这是一个有道理的假设,或者说这不是一个凭空来的假设。因为,在他提到觉得自己能力不足之后,马上就提到了他父亲。
当然,这是一个假设,当我们继续往下听来访的讲述内容的时候,这个假设是可以随时被修正的。这个时候,治疗师在括号里面就说,当她听到来访讲他父亲的时候,治疗师觉得内心惊喜,“这正是我关心的。”在这里我建议,大家作为治疗师,无论来访者带来什么内容,都要对来访带来的内容保持欢迎或者欢喜的一个态度,如果治疗师表现出对一些议题是更关心的,而对另外一些议题不是那么关心,可能会带来一些问题。
当你对来访讲的部分有些不同的态度的时候,这就说明你对来访讲的内容可能会有一些评判,有一个潜在的评判,到底什么是重要的,什么是不重要的。但是,作为治疗师,在事实上,其实我们并不知道来访告诉我们的这些内容到底是有没有意义的,或者是怎么样的一个意义,这些都是我们并不清楚的。来访通常会很快的觉知到我们治疗师的兴趣所在, 即使我们没有直接跟来访讨论我们感兴趣的部分,但是,来访是可以直接感觉到的。因为,在治疗情景中,我们对他们来讲其实是很重要的人,所以,如果他们感觉到我们想听什么的话,就会努力让我们高兴,取悦我们,然后就给我们那些我们想听的东西,而不会去谈论那些让他们觉得苦难、痛苦的体验。
虽然,我了解我们治疗师也是人,我们也很难做事情做得尽善尽美,但是作为治疗师,我还是建议大家,要努力的去理解到底发生了什么?即使他们讲的那些东西听上去没什么意思,但是也要看到在那部分东西下面的内容到底是什么,无论来访到治疗室当中谈论什么,我们都要对那部分保持兴趣、保持好奇。
这个来访讲自己能力不够后就谈到了他的爸爸,就讲到他的爸爸关于婚姻的这部分,他就讲他父亲很多事情都没有和他商量,“直接摆在我面前让我自己去面对,而我就没有真正处理问题的能力,自己没活出自己的内心。”在这个交流中,其实讲了很多东西。比方说,他觉得他父亲让他自己来处理摆在他面前的所有事情。
虽说这个男性来访已经30岁了,但对他来说,依靠自己来生活、处理问题,是有困难的。再一次他强调说,他没有真正处理问题的能力,这就显示出他对自己是有怀疑的,他觉得他自己的能力不够。然后,他又讲了一个非常有意思的事情,他前面讲“我好像没有真正处理问题的能力。”后面又说“我没活出自己的内心。”
因为他后面还讲了一些其他的东西,但是,我先在这里停一下,因为,当我听到来访讲到“我没有办法活出我的内心”类似这样的话的时候,其实是一个很重要的地方,这个地方是需要做进一步的澄清的。这个时候,他是在告诉治疗师,他对活出自己的内心这个部分是有一个冲突的。这个时候,我们就要了解为什么有这样的冲突,他为什么没活出自己的内心?是因为他对自己的怀疑吗?是因为他觉得自己能力不够,还是因为如果他活出自己内心的话,他父亲会不同意、不赞成。虽然,我们没办法确定到底是因为什么,但是,对这个部分做探索工作是非常有价值的。
所以,他这样的一个表达,其实是闪闪发光的部分,这个部分就邀请我们进一步的询问,需要我们要更进一步的了解。当来访的陈述中有闪闪发光的这部分的时候,我们就知道这其实跟来访的内在世界、内在体验是有关系的,是值得我们进一步探索的,所以,这个时候就是很好的一个时间点去问问题的。
我们现在来讲关于内疚的部分,然后大家再来提问。
上周我们谈到了羞耻和内疚的区别。羞耻是当一个人的身份受损,被评判的时候产生的体验。 羞耻涉及到一个人到底是谁这一本质问题,并不涉及个人的责任部分。另一方面,当主体判定某些行动或行为是坏的时候,通常就会引发内疚的体验。它总是和关于责任的假设有关。内疚的人觉得他们违反了社会和道德的边界。这种感觉来自于自我,并在自我中存在—— 如果没有主体的同意,别的人是无法把这种他/她做错了什么事情的感觉强加给他/她的。
在中国,自我这个概念是相对于重要他人这个概念来构成的,所以个体更容易接受这些引发内疚的评判。而在西方国家,个人权利的理念是占支配地位的,一个人想要在心理上把内疚强加给另一个人就会更困难。当然这也不是绝对的。
我们要记住,内疚的发展和假设服务于很多不同的功能。举例说,一个家庭,可能会通过大量的内疚感来连接,所以感觉到内疚就会有情感的连接,而如果没有这种内疚感,个体就会不知所措。这个时候,内疚好就像是胶水的功能,把全家人粘在一起。
从另一方面来说,有些家庭也可能会培养出一种更独立的自我,所以家庭或文化的谴责力量就会被削弱。理解内疚最核心的标准就是一个人必须要同意或者接受一种谴责,即他们做了一些错的事情。换句话说,对于做错的事情,个体有自己责任。
内疚是存在于我们当中最为广泛,最有力量的心理动力。这种犯错的,应该感到内疚的评判可能会在一个人非常小的时候发展出来,而那个时候,儿童是用一种不成熟的认知功能在思索,这就让内疚如此具有普遍性和伤害性。虽然,孩子对发生了什么会有一些认知层面的判断,但是,他们所体验到的那个情感的基础部分的力量是远远大于认知的这个部分的。
这些认知的评判总是基于情感的体验,所以就会深深地扎根于儿童发展当中的性格里。这些早期的基于情感的评判也许完全不在意识层面,但是它们对于儿童的心理成熟具有非常重要的影响。
那些由早期的内疚所引发的体验有什么例子呢?让我来谈谈一种仍旧在中国出现的情境,这种情境可能会引发内疚和羞耻。我在这里谈到的是那些留守儿童(那些孩子的父母不得不把孩子留在乡下的住宅里,或者留给亲戚照顾,他们好去外地工作),还有被送走的儿童(那些孩子,通常是女孩,因为父母想生男孩就放弃了她们)。
我不知道那些被送走的孩子的确切数据,但是我拿到一些估计数据,声称在中国有6500万留守儿童。虽然我不知道那些被送走的孩子的具体数据,但是,一想到就算有些孩子没有被送走,但从父母那儿得到的信息是差点就被送走了,或者他们的父母是更想要男孩子的,这样的话,最后那个数字肯定是非常大的一个数字。
这两种情境,对孩子们都极端有挑战,他们会挣扎着试图理解为什么他们的父母抛弃了他们。他们可能会被给到一些看似合理的解释,但是这种解释很难在情感上让儿童满意。在他们的心灵内部,这些儿童会和客体的丧失以及客体的爱苦苦挣扎,他们为那些丧失所发展出来的解释总是从他们心里出来的,而不是从头脑中。很多时候,儿童对如何在心里组织他们的早期家庭生活——即什么他们会被抛弃,或被丢掉这一事实是没有意识的。如果直接被问到这个问题,他们甚至无法清晰地说出他们的想法。
但是,作为治疗师,可以看到这些孩子在他们的行动,以及和我们的互动当中的活化的部分里,可以看到内疚和羞耻的影响。我们看见他们对于权威角色的愤怒,或者他们的性欲高涨的表现,来确保他们能取得别人的关注,或者得到被“爱”的感觉。我们看到并感觉到他们对于我们工作的“撤销”行为(毁坏),因为他们觉得他们不值得拥有幸福。基本上,我们会看到一种很普遍的感觉,就是他们有问题,而这让他们的父母放弃了他们。孩子们很少责怪他们的父母。更常见的是,孩子们会责备自己。
再一次,我一定要重申,每个来访进入到治疗当中,都带着生物/心理/社会这些决定因素的不同组合,都有着不同的力量和弱点。 儿童对于那些是什么引发他们的问题,什么是解决方案,都发展出不同的幻想。有些孩子可能会做一个决定,他们可以通过让自己变得有价值,来弥补被认为是缺少价值的感觉:比如他们会积累财富,成为一个明星学生,做好事——这些都是可能出现的结果当中最好的,但并不是最常发生的。
即使他们出现了比较好的结果,比如他们会积累财富,成为一个明星学生,这并不意味着他们在情感上没有问题。
另外一些孩子会觉得他们做不了什么,没办法让他们自己看上去有价值,所以他们就转向毒品,或成瘾行为,暴饮暴食,厌食,电子游戏,或者自我破坏/自毁。大多数孩子发展出来,处理早期问题的“解决方法”是在这两种极端当中的某个位置。孩子们不得不认为他们能做一些事情,让情况变得好一点。这会帮助他们在一个不可控的世界当中更有控制感。有时候,这些幻想和让他们自己变得更完美有关。还有其它无数的方法,包括不间断地和他人比较,把自己和情感世界割裂开来,和抑制自己的社交与智力功能。自我惩罚,通常是内疚体验的一个部分,是非常常见的。
我以前提到过我的来访,她是4个孩子当中最年长的那个,当她的母亲不得不照料那个变得越来越大的家庭的时候,她没法理解为什么会失去母亲对于自己的照顾。我的来访有一个双重的决定:努力做越来越多的事情,让自己感觉到更有价值或者可以看见,还有把自己从情感的需要当中切断,这样就不会太深刻地体验到自己的痛苦。她发展出这个策略并非是意识的,但是这种策略自然地发展出来,并侵占了她的工作和家庭生活。这种儿童时期的策略的核心是一种情感的信念,如果她能更好,更聪明,更智慧,更迷人,更完美,她就不会失去她的母亲。有关于她童年期痛苦困境的责任假设在这种心理动力当中占据核心位置。她感觉到内疚。她其实把完全超出她控制范围的一个情景归因于她自己的问题,她把这个问题归咎于自己的错误,让自己感到内疚。
另外一个例子:一个年幼的男孩,他的父亲妒忌母亲给到孩子的那些关注,就在躯体上虐待母亲。这个小男孩感到很内疚,因为他没法保护他的母亲,使她免于受到父亲的虐待。他只是个孩子,当然没法保护母亲。但无论如何,他还是会感觉到深重的内疚。他的早期解方案,即发展出一种终其一生的习惯,想要修复东西,就深深地植根于他想要修复他家庭问题的需要当中,也植根于他作为孩子所体验到的那种内疚的无助感当中。有时候,那些早期的解决方案也有创造性的,丰富性的面向。但大多数时候,这些早期的童年解决方案会带来很高的情感代价。这个男孩,后来成为一名承包商(帮助别人修房子),他的职业就是来修复其他人的问题,而他很难照顾好自己。
也就是说,这个男孩子觉得很内疚,因为他没办法保护他的母亲,他有一个需要想去修复家庭里的这些问题,到最后就是发展出比较有成效的、创造性的这一面,他最后发展出这样一个职业,他去帮助别人修复出现的问题。但是,最后还是有一些问题留下来,就是这个男孩没办法照顾他自己。
对于内疚,我的观点是,内疚经常是一种隐藏的,内在过程,即使是来访者自己也没有意识到。通过对来访如何与他人,与自己,与治疗师做连接这些部分做仔细地探索工作,才能提取出那些在孩子的心里所产生的早期想法。想要碰触到内疚的核心,我们需要进入到孩子的心里。
当下我们对来访所呈现出来的部分,有某种理解,我们可以从那里开始,但最终我们要找的是这个孩子是如何理解他童年期的两难困境的,他的幻想是什么,他是如何解决这些困难的。因为这些解决方案是在很年幼的时候发展出来的,那个时候,童年期的思维是魔力性的,二元的,是以分裂为特征的,当我们看到内疚的时候,我们要去寻找自我惩罚的部分。当一个小孩感觉他自己很坏,并且对那个坏的部分负责的时候,他经常也会对惩罚自己的那个部分承担起责任来。
在回答问题之前,因为有同学提到在美国的那个自杀热线的干预情况,我就找到了在美国自杀热线的这些情况的网站,回头发给大家。
问题一:
一些来访者会有比较深的自责,觉得自己可以做得更好,变得更强,如果有问题也是自己不够好,不够强。这种严厉的自我批判是一种内疚还是羞耻?
再次提醒大家,很难把这样的问题进行泛华的总结,因为,不同的个案因素都会有很多影响。通常,当来访者自我责备自我谴责的时候,是一种自我惩罚的表现,也就是来访很可能对什么事情感觉到内疚,虽然可能不是在意识层面,但是,内疚很多的时候并不是在意识层面的。这个时候,治疗师的工作就是找到他们到底因为什么感到内疚,他们的自我惩罚、自我责备到底是要满足他们的什么东西。
在这样的情景中,有可能有另外的一些因素,比方说可能对家庭的运行方式有一种认同,比方说他们的家庭就是充满责备,很苛刻的一个家庭,也可能这是他们家庭成员之间连接的一个方式,这就是为什么理解家庭历史的这个部分非常重要的原因。当他们这样的行为非常强烈的时候,我们要去了解这个行为背后的决定因素是什么,就要保持这样的一个开放性,这样一个好奇,去做探索。
我们就是帮助来访做这样一个探索工作,从这样的行为中得到的快乐、满足到底是什么,比方说他折磨自己是为了取悦父母,或者这样做是为了保持与父母仅仅连接在一起这样的状态。所以,要了解他获得的满足到底是什么?也可能在这些情绪上面有一些恐惧,所以一定要探索这部分。
问题二:
来访有着严厉的超我,严厉的超我时刻影响着来访与自己,以及与丈夫及其他家人的关系,有时候会容易自责。对此的觉知有帮助来访,但来访说严厉的超我时刻都在,对自己生活的影响会比治疗前好一些,但她仍无法摆脱严厉超我时刻的监督评判,以及自责。常为此焦虑。请问老师,是否还有更好的办法帮助来访逃脱严厉超我的评判与自责,自我攻击?
其实来访有一个严厉的超我,超我在不断的发生作用,其实这个部分是很难改变的。所以,我们作为治疗师要理解确实有这样一种情况,严厉的超我是很难改变的,因为在这个过程中有很多决定因素会产生影响。而且,来访在这个过程中有很多的满足。
最后的问题是是否有办法帮助来访摆脱超我的谴责,这其实是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治疗目标就是能够获得一种温柔的方式与自己做连接。如果想要帮助她,包含两个部分:第一部分,要让她认识到、承认她把严厉的超我不断的用到自己身上,用到孩子那里用到丈夫那里,用到每一个自己身边的人和自己身上的话,这就意味着这么做是有一个很强的满足感在里面的。也就是说,这么做对她来说是很重要的。
我们的工作就是进一步帮助来访更好的理解当她对别人如此严厉、苛刻的时候,为什么这对她而言那么重要。我们的工作是帮助理解来访行为背后潜藏的满足感,那些满足的东西到底是什么,要意识到这个部分。我们要觉察这样的一个内在处理过程是无意识的,是一个自动化的过程,所以需要很长的时间慢慢探索,慢慢的有改变。
问题三:
当一个学生因为没有考好,觉得对不起父母,同时也会感到自己不好,很无能,担心不再被喜欢。这里即呈现出个案的内疚,也有羞耻的部分,这两个部分在其人格形成中有什么样的影响?个案既有内疚又有羞耻,干预先从哪部分开始?怎么干预?
那些影响力最大的羞耻和内疚,其实都是发展于非常年幼的这些情绪。比方说,当一个人上高中的时候考试没考好,他也会感觉到羞耻和内疚,但是这跟一个小孩子小的时候体验到的严重程度是不一样的。因为,年幼的时候,无法对自己真正的体验做一个真实的反映。非常年幼的孩子无法像高中生一样,进行一种理智上的处理过程,他做不到。在这样的情景中,我们能做的就是做这样一个探索工作,去理解来访到底是怎样和自己相处,怎样和自己做连接的。
我们要了解他对于怎么样去想、怎么样去理解、怎么样去感觉他那些幻想,我们要理解他的这样的自我责备是怎么样的,是怎样满足他自己的。也许,在学校他考不好,没有很好的表现,在某种程度上也是可以带给他满足感的,也许在学校表现不好使坚持自己的独立的一种方式,他通过这种方式来宣称“我就是这个样子的”。
我没有办法给到一个精确的回答,因为我也不了解有关这个个案的详细信息,但是我们可以了解他的这个内疚感到底是在对世界说什么,这个内疚感到底在对他自己表达什么,对这个部分,我们要保持一个开放性的态度去探索,这很可能是一个很好的开始的地方。
即使看到某种行为让来访承受了很多痛苦,如果他会坚持这样的一些行为,或者说一直会保持这么做的话,这就意味着看似带给他很多痛苦的行为,对他而言其实是非常重要的,而且必然会带来一些让他感到满足的部分,那作为治疗师,我们工作就是帮助他理解这个部分。
今天就到这里,我很喜欢大家提的这些问题,下周见。
点击下图即可阅读详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