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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好,欢迎大家来到这次系列课程的第一次课,我们这个课是关于创伤和临床应用的一系列课程。我非常荣幸能够继续创伤的这部分教学,这个课程是前面课程的一个进阶的课程,主题是发展和创伤,重点就是怎么样倾听来访者潜意识的内容。
我们要理解来访者通过他们的讲述还有他们的行为逐级去理解他们传达给我们的信息,这部分是心理治疗的一个核心。我们的来访者讲述的内容以及他们的情感还有他们的行动、行为,所以他们是通过不同层级的、不同层次的语言在跟我们做沟通。我需要解码这些不同的信息。
在开始之前,我想先感谢这些在后面课程中提出案例的同学,特别是今天提交案例的这个同学,因为他呈现了很多来访者与治疗师互动的很多细节。其实互动中这些很细微、细小的事情是很重要的,怎么强调这个重要性都不过分。在治疗室里发生的任何事情,甚至是在治疗之前发生的任何事情,甚至包括在治疗室门口发生的事情,以及来访者在来的路上所想的事情,所有这些小事情都是非常重要的,任何的接触、任何跟治疗有关的事情都是很重要的。
在这次呈现的这一页纸的案例报告中,就可以看到来访者与治疗师在治疗之前的一个互动。这一节是治疗的第八节,来访者32岁,女性,每周都来做咨询。
这次治疗是这样的,来访者和治疗师预约的是8:30开始,但是到8:30这个预约时间的时候,治疗师接到来访者的电话说“L老师,我要晚一刻钟才到,对不起,我应该早点跟你说的。”其实对这次咨询来讲,这是一个非常有意思的开始。
我想跟大家讲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当然这在之后也会提到,想提醒大家弗洛伊德关于梦的一些文章,在“梦的解析”这本书的第六章,弗洛伊德会提到梦的象征性含义,他特别有提到说重复性,这种重复性其实是一种指征,一种代表,也就是它可以表明这个事物本身的强度是怎么样的。所以可以看到在来访者口中会出现一些不断重复的短语,或者他跟他自己、别人的链接方式,当你看到这部分不断重复的时候,你就会知道这部分是非常重要的。那么我们就要对这部分多加以关注。我们先记住一点,当我们听逐字稿的时候就可以想着这部分。
这个来访跟治疗师讲的第一句话就称呼治疗师为“L老师”,虽然我理解在中国很多来访者会管治疗师叫老师,但其实还是有一个部分我还想再讲一遍,当然了管治疗师叫老师是一个尊重的表示,也是对权威性的一个认可,但是我们还是要关注来访者对我们说了什么,因为他们这么称呼我们的时候,反映了他们是怎么定位自己,怎么定位我们的,就可以透露这样的信息。
现在我就可以做一些假设的工作,当然了我并不是真的知道来访者与治疗师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是我可以告诉大家当我看到这部分的时候,我想到了什么。 我感觉这个来访者管治疗师叫“L老师”,这样开始跟治疗师工作的时候,其实就把自己和治疗师的定位,定位成了这样一种关系。所以当她这样说的时候,她的意思是说“我其实认可你的权威性,我尊重你的权威,然后我管你叫老师”,那其实她就把自己放在一个孩子的位置,一个学生的位置。
所以其实这次咨询就是这样开始的,当然这些都是小的细节、小的事情,但是当她这样开始的时候我就会想说这个来访者是怎样定义我们之间的这个关系的呢,我会觉得她把我定义成老师、权威和父母,然后把自己当成一个学生、一个孩子。这些都是在我脑子中出现的一些东西,当我们去学习、研究、倾听来访者无意识的内容的时候,我们需要这些问题一直浮现在脑中。
然后我们接着往下听,听后面发生了什么,她在叫完“L老师”之后,讲到我要晚一刻钟到,她先叫了一个老师,先跟这个老师做了一个连接,然后讲她要迟到。她先管治疗师叫老师,把治疗师放在一个权威的位置,后面做的事情就是把权威放在一边去了,她就开始讲她自己,虽然她把治疗师放在权威的位置,但实际上是她在控制整个治疗场面,甚至她都不会准时出现,她都不在这个治疗当中,就告诉治疗师说她要迟到。
如果一个来访者很少迟到,这个时候她打电话说她这次会迟到,这样的情况跟另一种情况不一样,另一种情况就是来访者经常迟到,这两种情形是不同的。我从后面的逐字稿就看到说这个来访者经常迟到,然后这次,她又再次讲她要迟到,这不是她第一次迟到。我想让大家想一下这种行为到底在跟治疗师交流什么东西?如果大家敲字方便的话可以快速回答一下我这个问题,如果没有答案的话,我做一些假设也可以。
大家的这些表达都很有可能,很有可能是阻抗,她内在有些冲突,还有就是对老师的攻击,还有就是告诉老师说“我要用我的方式来做治疗,我想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所有这些都是有可能的。我想再重复强调一下在前面课程讲过的,一个人行动发出的声音要比语言的声音大的多。我们看到她有很多行动,而这些行动有很多重叠的部分。所以什么叫她这个行为的组合搭配呢,也就是说她在这个短短的对话中,既管这个治疗师叫老师,紧接着说的话就把尊重的部分、权威的部分给拿走了,然后就告诉治疗师“我要迟到”。
然后,她表达出来的内容跟之前是很一致的,她后面说“对不起,我应该早点跟你说的”,所以大家看她的信息是来来回回的,不断反复,她先说要迟到15分钟,又说应该早点告诉治疗师,她承认自己犯错了,而且还道歉了,但她并没有这么做。她先道歉她应该早点说,她其实知道应该早点说,但事实上她又没这么做。所以我们从这个来访者的行为和语言中能够读到什么东西呢?
大家讲的都对,至少从她的行动和话语中可以看到这种被动的攻击,这种被动的攻击是指向治疗师的。从这样的沟通可以看到来访者心里面关于如何跟权威做连接这个方面有很多冲突。她怎么跟权威做连接这个部分,我想讲的再细一点。
我们讲的是来访者是如何跟作为权威的治疗师做连接的,当然这很可能是表面上看到的一个东西,我想讲的是,从一般意义上来讲,来访者是怎么样看待权威的,是怎么样和权威做连接的?从宽泛的意义上其实也是一样的,跟治疗师这个权威做连接其实只是其中的一个方面,一个面向。我会对她与家里面的权威,比如父母、祖父母如何做链接我就会很好奇。我们讲的是来访者怎样与权威做链接,但是最重要的是,来访者如何与自己内部的权威做链接。
所以从来访者告诉我们的第一句话,我们就可以看到这个来访者对其他人的权威以及自己内在的权威有很多冲突的感受。一方面她很想做主导,把自己放在成年人的位置上,她想什么时候做治疗就什么时候来,但与此同时又把自己放在孩子的那个位置上,把治疗师放在那个权威和成人的位置上。听到来访者的第一句话,就可以看到来访者对于权威的一些冲突,在后面我们就要根据材料解释、解决她关于矛盾冲突的感觉。
因为我不了解这个来访者的其他信息,所以我没办法预测后面会发生什么,但是从现有的材料来看,这个来访者心里面有很丰富的东西,一方面她想控制、主导、独立,不想依赖别人,另一方面她会对自己所做的事情感到难过抱歉遗憾,因为她提到说“对不起啊,应该早点告诉你”,其实是有些内疚的感觉。作为治疗师,我们要把冲突的部分记住,放在心里,也许后面有机会的话,我们可以就这部分进行一些询问。
然后这个治疗开始了,是在治疗室开始的,如果我是这个治疗师的话,我会接着这个来访者讨论,因为这个来访者前面说“我其实应该早点让你知道的”,我可以接着问她“到底是什么阻止你没有让我早点知道”,也就是说来访者会做一些事情,在她做这些行为背后的情感、愿望和幻想都是非常重要的,我们在治疗室里面,可以把重点指向来访者的行为,这样的治疗方式在治疗中会是很有效的。
纠正一下,前面这个对话如果是发生在治疗室里,我就会这样问她,但是这个对话不是在治疗室里,是来访者打电话告诉治疗师的,因为我是不做电话治疗和咨询的,所以在电话里面是没办法问来访者这样一个问题的, 但是我会把“来访者为什么不早让我知道”这个问题一直记住,一直放在心里,之后有机会再问。
后面发生的事情就是治疗师简短的回答这个来访者“哦,我知道了”,几分钟之后这个来访者又来电话了,来访者说“L老师,我在1808这个房间这边,我怎么到1508这个房间这边”,治疗师回答说“其实是1008房间,直接下来”。所以说发生的事情是,这个来访者除了迟到15分钟,还记错了房间号,也就是说错上加错。也就是说来访者不仅迟到了,还把房间号码改掉了,她根本不记得这个房间号是多少,所以她用了两种方式来阻止自己进到治疗室中做治疗。
如果这个时候我问你们发生什么事情了,你们肯定会说这个来访者对于做治疗有很冲突的想法,但是我想引申一下,问大家她是什么样去表达、表现这个冲突的。可以看到她又是以“L老师”这个称谓开始的,然后她就问这个治疗师怎么样去做她想做的事情,因为她说她在1808怎么到1508。其实通过这样的行为她就把自己婴儿化了,就把自己变小了,就变成了一个吸引权威、治疗师注意的一个小孩子。
在这里面我们又看到了她内在的一个冲突,一方面她很想主导这个咨询,她想当大人,想做主导,另一方面,她其实还是想当一个孩子、一个婴儿,想得到这个权威的帮助。所以我们可以看到她内在的一个冲突,一个是她对内在权威的一个态度,还有就是她自己能成为一个权威一个主导的,这两种的一个矛盾,还有就是她对来做治疗也是很矛盾的。也就是一方面她向来做治疗,一方面她又让自己一次次到不了,她其实有一个重复在里面,想到前面讲弗洛伊德的理论,当看到这个重复的时候,要理解到重复本身是很有意义的,这就表明事情本身强度是很剧烈的。
在治疗室外发生的两件事情,这两件事既相互联系又相互分开,这两件事情在同时跟我们做交流,其中有一件事也是最重要的一件事情,就是她对权威是有冲突的,这个权威既是她自己内在的一个权威,也就是她自己内在的主导性,同时也是对他人作为权威,也就是自己能在多大程度上服从别人作为权威的一个角色,也就是她是不是真的允许自己有一个主导性,然后真正独立,还有就是能够在多大程度上能够允许另外一个人做权威。
所以说最重要的事情是一个人怎样和自己做链接,因为全天就是这样一个状态,怎样和自己做链接,这个部分会影响到生活的方方面面,从某种程度上,我们作为治疗师是作为权威介入的,其实最重要的是她自己内在的权威是如何主导她自己的,她对她自己内在的权威是怎样的一个态度,比方说她对自己说“你现在要学习了”,当她自己这个内在权威说话的时候,她的这个反应到底是什么,她能服从这个权威立刻去学习,还是她偷偷做一些事情去违背这个权威的要求。
第二个事情就是她对来做治疗也是有很多冲突和矛盾的,因为这个来访者想做治疗,但是她又迟到了,她想来治疗师的办公室,但是又把治疗师的房间号记错,这当中就有很多阻抗和冲突,所以她对做治疗有很多混杂的掺在一起的情绪的。
我先停在这儿问一下大家,还有案例的呈报者,大家到现在为止有没有什么问题,有没有什么困惑想问。如果我是这个治疗师的话,我就把目前讲的这两个议题放在心里面,如果在后面的治疗中有什么让我想到了这两个议题,然后我会把这两个议题拿出来跟来访者做探索。
问题一:
内在的权威指的是超我吗?
答:权威只是内在权威的一个面向,会有超我的部分,还有其他的方面,比方说还有和父母的认同这个部分,内在的权威其实是有一个很复杂的结构,不仅仅局限于超我。我会觉得自我、超我这些概念,通常意义上来讲是有道理的,但是我通常会使用一些跟体验更接近的词汇,不太会这么讲。
问题二:
希望讲一些关于内在权威的来源。
答:所谓内在权威的来源是有一些过程的,当我们还是孩子的时候,我们怎么被权威对待,跟这个部分有关。还有就是和我们怎样和自己做链接有关。还有就是有可能来自实际发生的体验,也可能来自幻想、愿望等等,有很多种来源都可以形成内在的权威。有的时候,如果来访者的父母的权威角色是非常严厉的,那他就会认同这样的严厉性,就跟这个严厉的照顾着做一个认同,把它称之为和攻击者的认同,如果和攻击者认同,就会帮助他让他觉得自己更有力量,他就不会感到那么害怕。
我想澄清的一点是,并不是只说跟攻击者的认同,会创造一个苛刻的、严厉的、要求严格的内在权威、内在的超我,并不是只有这样一个来源。并不是说跟攻击者的认同,会创造一个苛刻的、严厉的、要求严格的内在权威,更多的时候,是这个孩子在小的时候是怎么看待他自己的,通常这种情况下也会创造出严厉的内在权威,是为了解决内在的困境造成的。
举个例子,比方说一个人,在他出生之后,又有很多兄弟姐妹出生,然后这个时候他就会对自己讲,因为他对自己同胞的出生内在会很挣扎,他没办法,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只感到自己的处境发生了变化,然后他就会得出一个结论,他就会对自己说“都是你的错,是你出了问题,才会出现这样一个局面,其他人都比你好,如果你想活下去呢,你就要变得更努力,变得更好、更完美才可以”,所以他就会这样去想他自己,在这个过程中,就出现了一个非常严厉的内在权威。
其实一个人内在的权威、内在的心理状态是有很多决定物的,比方说有心理的、生理的,还有社会层面的,作为治疗师我们通常会想到说通常都是父母的问题,父母和孩子做链接的方式影响到这个孩子,我们有时候忘记了其实是孩子内在的一些心理因素,比方说这个孩子是如何跟自己做链接的,是怎么样解释,因为在很小的时候他要做很多解释,是怎么样解释自己所处的境遇的,其实是这些内在的心理的原因也会造成这个情况。
现在时间差不多了,就先停在这儿,有问题可以再来问。现在我们就开始来讲一下有关个人丧失的这个部分。
有些人说丧失就意味着一切——或者说所有的一切都是从丧失中来的。他们的意思是依恋是如此的重要,如果依恋被打断,就会对之后的发展造成深刻和持久的影响。对于那些在发展的早期阶段的经历丧失的人而言,这种影响更为真实,这是因为那个时候人的心智仍旧处于组织的过程当中。
早期的心智组织会受到许多因素的影响,但是童年期所经历的灾难——客体的丧失,爱的丧失,身体完整性的丧失和自尊的丧失会深刻影响到孩子们如何与自己和他人做连接。我们讲的客体的丧失就是,婴儿和他的照顾者之间由于死亡或者地域的分开,或者由于受伤所发生的这些事实上的丧失。
爱的丧失也有很多形式,所有孩子在某种程度上都会体验爱的丧失,比方说当妈妈把关注给到那个更小的孩子,或者说给到那个更大的,因为事故或者受伤,给到那个更大的孩子的时候,其他这些孩子就会体验到爱的丧失。
对于身体完整性的丧失呢,通常指的是受伤,不管这个受伤是真实发生的,还是在幻想中发生的,身体完整性的丧失还包括阉割焦虑,当孩子看到男女之间的生殖器有不同,这个时候会带给他们很大的压力,就会担心自己的生殖器会丧失掉,这个会产生很大的焦虑。
自尊的丧失的来源可能是羞耻、内疚,还有就是感到自己不被重视,还有内在的体验就是不重视自己,自己也觉得自己是没有价值的,这些都是自尊的丧失。
如果我们把各种丧失放在一个以严重程度为衡量的连续体上,在最低的那端,我们会看到那些孩子们可以应付和调整的丧失,这些丧失对他们心理功能的打断是最轻微的。我收到一个相关的问题,有人问这个孩子要处理的丧失,比方说当他的父母要去出差的时候。当父母要离开,这个实际上是一个丧失,但是如果还有另一个没有走掉的父母在旁边陪着他,或者说平常花很多时间在一起的这个照顾者还有人没有离开他,还在他身边,这样的情况对孩子来说这个丧失并不严重,不会到达创伤性程度。如果出差时间非常长,要几个月或者几年,这样的情形对孩子而言其实蛮难处理的。
事实上是,很多心理学家感觉到那些可以被管理的丧失,也就是孩子们可以处理的丧失,提高了他们的心理弹性,为后来的成长提供了基础。Judith Viorst写的一本书“Necessary Losses”(中文版《必要的丧失》已出版),他管这个叫“必要的丧失”,这本书的主要议题就是这些丧失是我们成长所需要的丧失,需要经历的丧失。所以,有些丧失是必须的,有些丧失是创伤性的。
然而,如果丧失接近了连续体(一个以严重程度为衡量的连续体)的另外一端,这些生活里发生的灾难就变成了创伤。
创伤性的丧失,经常被称作复杂型成长创伤,由于它们发生在儿童的成长形成的时期,会受到很多因素的影响,比如孩子的性情(敏感,好斗,容易焦虑等),丧失体验的强度和频率(父母,同胞兄弟姐妹或者亲近家庭成员的疾病或死亡,情感忽视或者虐待,身体或性虐待,严重损伤,兄弟姐妹年龄相近),以及儿童是如何在内在感知和组织这些体验的。最后这种决定的因素,也就是儿童与潜在的创伤体验做连接的心理因素,我想谈一下其中一种特殊类型的丧失,即丧失与自己连接。
儿童去感知童年期的丧失,和丧失做连接,防御丧失,这些工作很大一个部分都是在无意识当中发生的, 而且是自动化的。这种无意识的自动化过程让变化很难发生,一部分原因是人们会不断使用同一种心理模式,即生命早期依恋关系被打断时的那些解决方案,另一部分原因是人的大脑会由于这些体验而形成根深蒂固的回路。在人的情感和认知还不够成熟的时候,早期那些不断被重复激活的同自己和他人连接的方式会加强那些负责联想,意义归纳,体验恐惧,和幻想的神经回路。这些早期的心理组织是相当稳定的,因为它们伴随一个人非常久的时间,通常是在一个孩子学会说话以前就有了,所以它们看上去非常“自然,”,就好像是我们呼吸的空气一样。
在我问大家关于“童年期灾难”这份阅读材料的相关问题之前,我想简要地谈谈自我丧失的重要性。自我的丧失有很多原因。如果一个儿童的家庭期待这个孩子和自己的情感,愿望,甚至是想法切断连接,那么这个孩子就会发展出和自己失去连接甚至是解离的情况。但重要的是要记住,自我的丧失可能有很多原因,而孩子如何被对待,只是其中的一个社会维度。
自我的丧失是一种内在的过程,有很重要的心理因素。即使在那些充满爱的家庭里,也仍旧会发生这种情况。孩子们如何想他们自己,如何与自己做连接是一个非常重要的因素。自我的丧失,是指对自己想法,情感,观点和的幻想的失连是在很小的时候发生的,经常是在那些“儿童可以被看见,但是却不被听见”的家庭里发生的。
在很小的时候,孩子们就学习到他自己的观点,想法,愿望会被放在一边,而那些对别人来说重要的事情会被优先考虑。在正常的成熟过程当中,其实一个孩子也有必要去学习怎么样去控制、容纳、包容自己的那些冲动,这其实是一个正常的过程,但我现在说的是一个挺极端的一个情况。
这样极端的情况经常发生在父母是非常自恋的家庭中,而在这样的家庭里,真正看见孩子,真正和孩子做连接对这些父母而言是非常困难非常有挑战的事情。在另外一些家庭中也会发生这种情况,在这些家庭里,由于某些跟家庭有关的奇怪的原因,或是跟家庭或文化的习俗有关的原因,孩子发出的声音总是不被重视。很多时候,自我的丧失是在那些功能失调的家庭里发展出来的,在这些家庭当中,对一个人内在生活的觉察有可能会带来危险。
举一个例子。这个个案就是来自一个功能失调的家庭,这个个案就没有自己的内在生活,因为她一旦对内在的生活或声音有觉察的话,对她来讲就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这个来访者叫,Millie, 成长于一个有宗教背景的家庭,她的母亲极端地自我牺牲,而父亲则在语言上,情感上,身体上都对Millie有虐待行为。虽然父亲的行为让人震惊,立刻就吸引到我的注意,我还是看到来访的母亲和她连接的方式才是更有问题和更隐蔽的。
虽然她的母亲很明确是爱她的女儿的,但同时她期待和自己的孩子有一种融合的关系。她会否认孩子们和她的不同,而且孩子们甚至承担了很大的压力去顺从母亲的观点。如果她的女儿和她观点不同,她并不会直接惩罚女儿,但是Millie总是知道,如果和自己的母亲有分歧,特别是如果她有自己的观点、想法和情感,那就意味着自己接触到“死亡之吻”。Millie 和虐待她的父亲之间有很多争执,所以她极度地需要自己的母亲。为了和自己的母亲保持连接,她承担了巨大的情感的压力,即使那意味着牺牲掉自己和内在生活的连接,她也在所不惜。
Millie 19岁的时候,她极端抑郁,经常有自杀的想法,并开始采取行动(比如说把自己的财产给别人)。她有一个有爱心的阿姨,可以看到她的悲惨的状态并对她进行了干预。 在那之后,Millie开始去见精神科医生,那个时候她在上大学。 当谈到她的抑郁程度时,她的医生认为她的抑郁和丧失有关。我的来访反驳说,她没有体验到什么丧失——没有她亲近的人去世,她知道她的父母爱她等等。她的医生回应说,她其实承受了最大的丧失——对她的自我的丧失。这个时刻对Millie 是 关键的一刻,她第一次认识到自己和内在是如此深刻地失去了连接,这样的代价竟如此之高。
在她对我的移情当中,我们看到这种自我的丧失通过无数细微的方式表现出来。这些都是我们要去寻找的信息,我们可以把这些信息用在解密来访者的无意识内容上。举例说,每次 Millie会告诉我一种她的感觉、想法或者行为之后,她就会看着我,像孩子一样问我,她的体验是不是没问题的。她可以表达自己的真实感情吗?她的行为是否合情理?她是否被“允许”按照她想要的方式去想,去感觉或者去行动?如果我按照她希望的方式去回应,做一个她深爱的母亲的移情客体,对她说,“当然没问题了。你想怎么样感觉和思考都可以。”那情况就会容易的多。但是,这样的回应会把治疗放在一个父母/孩子的结构上面,因为这样做就是付诸行动,去做那个好的、鼓励性的母亲,然而在治疗当中,如果我这么做,我同时也会支持她想要留下来做一个孩子的愿望。我确实需要对Millie提供支持,但是我需要做更多。
从Millie和我的互动当中,可以看到她和自己的情感做连接的时候表现出很犹豫,这时候一种更为有力和有效的干预是去问Millie到底是什么让她没法支持到自己的体验。通过这样的好奇心、探索和支持,Millie得到了鼓励去检视,甚至是第一次看到她自己的体验是有价值的。一开始她的体验对我是有意义的,逐渐地,她的体验对她自己也变得重要起来。所以我们要看是那些东西阻碍了Millie去看自己的内在部分,把研究重心放在这个障碍上面。
Millie对她母亲的依恋是通过她的防御即否认她自己,建立起来的,这种防御对她的幸福感至关重要,以至于在治疗当中,她花了几年的时间,在那些和治疗师的微小互动上去获得她的自我感,去感觉这么做也不会把自己置于危险之地。
Millie的母亲认为自己是个好母亲,一个比自己的母亲更能与孩子互动的母亲。她确实爱她的女儿而且她的女儿也爱她。但是Millie很早就发展出一种想法,即拥有自己的内在生活是有罪的,是她不应该做的事情。毫无疑问,这个想法很早就形成,而且被很多因素加强了,而她和母亲的关系只是这些因素当中的一个。但是,这种她需要和自己的内在的声音失去连接的想法,一直在无声地、持续地、有力地影响着她,几乎是淹没型和压垮性地,就好像是雪崩扑面而来,把路上的一切都埋起来,直到她自己几乎没有呼吸的空间为止。
我花时间谈了Millie,因为她的个案帮助我们理解到重要的两点:
第一,了解和理解一个来访的历史的细节,对于发现和修通那些核心的问题很重要
第二,经常发生的是,来访如何与他们自己做连接的过程既是重要的问题,也是治疗必不可少的关键。
丧失会带来很多的影响, 也会有更多的决定因素,但是理解丧失是如何塑造和影响来访和他们自己做连接的,可以帮助我们深化治疗的工作。
所以这里面我强调的是这个来访如何跟自己做连接,因为这是他们一个重要的内在的心理过程,并且这部分经常会被忽视掉。但是我们经常可以看到这个来访心理的组织是怎么样和其他人做连接的,是怎么样和我们做连接的。
问题一:
一个小女孩讲到她的一些深刻的丧失带给她的影响,影响最大的是四个月的妹妹夭折,6岁的时候爸爸和爷爷相继在一个月内去世,这种丧失会给女孩带来哪些影响?
答:我们其实没办法预测到底带给这个孩子什么样的影响,因为这当中是会有很多因素影响到孩子的,有一件事情可以确定,这些事情肯定会带给她影响,但是是如何带给她影响的,这个时候是不太好预测的。这很大程度上会取决于她跟她妈妈之间的关系,这个关系的质量到底如何。还有基因层面,她先天的基因的内在心理弹性到底是多少,还有她的敏感性、她对焦虑的阈值是多少。这样的孩子长大后可能会想成为挽救别人的医生,还有可能是一个可能性,另一种可能是,她可能发展出对自己身体的一些敏感性,也就是说对自己的身体健康状况变得非常敏感,她也可能去重复这些早期生命中遇到的议题,比方说疾病和死亡。
所以说一个人心理的生活、内在生活的变化是很复杂的,因为我们不知道所有的变量到底是什么,所以很难讲结果到底是什么。
问题二:
关于创伤的不可避免。
答:其实这些丧失都是不太可能会避免的,然后有一些丧失又是必须的,是每个人成长所需要的,但是这个丧失太严重的话,或者丧失带来太多焦虑,随着这个丧失,孩子体验到无助、无望,如果是这些情况的话,丧失就会变成创伤性的了。甚至丧失变成创伤性的丧失,我们仍旧可以从这个创伤中学习到一些东西。
我有一个来访,她在跟她丈夫结婚五年后离婚了,因为她非常依赖她的丈夫,所以离婚对她来讲是一个很创伤的事情,因为她被抛弃了,她要自己带一个小女儿,这对她来讲是一个很重的创伤。通过这样一个创伤,她了解到她要发展自己,这样才能变得独立,所以说这个创伤对她有伤害,但她却用在了对她有好处的地方。
问题三
当治疗师被来访的创伤淹没的时候,怎么让自己出来,怎么可以更好的谈来访的创伤?
在这个情景下我们有很多事情可以做,其实我们可以跟我们的同事、同辈去谈论一些这样的个案,不一定要是正式讨论,我们可以讨论一下在那个情况下发生了什么,我们除了可以跟同事讨论也可以跟督导讨论,如果有很重大的、强烈的情绪被激发出来的话,那就说明这里面有很多我们个人的议题,那么这些议题是要在个人的治疗中去解决的。做这些事情可以帮助我们更好的扎根于现实,也能更好的理解我们的反应,之后就会更少的引发、触发这些情感。
但是如果在治疗那一刻,我们发现我们过度认同了我们的来访,那我们就要做点事情,往后退一步,把我们自己从当下那个情景里面退出来一步。比方说会产生一些自由的联想,这个自由联想在我们内在就像有一个路径一样,内在路径就让我们跟来访连上了。所以当我们发现我们有一个冲动,想要参与到来访的那个故事中,或者是被淹没或者是过度认同的话,我们就要做一些事情把我们放到当下。比方说我们可以听一下治疗室里面有什么声音,或者把关注的焦点放在呼吸上面,这些都有助于我们回到当下,这样可以避免那些被触发的联想。但与此同时,在我们个人的治疗当中也要去看我们被触发的来源。
虽然没有时间回答大家的每一个提交的问题,但是我想说大家每一个问题都是很好的。
吴老师:老师能在下次课上继续分析今天这个逐字稿吗?
Janet:可以的,也可以用新的讲稿。虽然这个逐字稿只有一篇,但是里面有很多很多的内容,所以说讲逐字稿的话不会都讲完,里面内容太多了。但是如果大家想继续前面这个没讲完的逐字稿也是可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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